第十八章
天还没亮,景清便去请含慈真人,谁知他座下的童子说他有急事外出了,昨个儿半夜就走了。
景清又问童子蹉跎果的解药在哪,结果童子去找了一番后说没有了。
无奈,景清再问含慈真人去哪了,童子说他不知道。
特地起大早来求药的景清:“……”
看来蠢师妹不仅蠢,运气还特别差。
含慈真人这一走,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想必不会回来了。
走运的是,在回去的路上,他碰到了碧烟山的琼毓仙子。
琼毓仙子是特地来感谢含慈真人的,她近日所授的课业和冰霜果有关,座下一名仙侍先前为采摘冰霜果去过玉海雪原,不小心也误食了蹉跎果,她便找含慈真人讨了几枚解药。那仙侍服了一枚便恢复正常了,她今日来一是为感谢,二是想将剩下的解药还给含慈真人。
一听琼毓手中有解药,景清便将锦悦误食蹉跎果之事道了出来,前者听罢很是自责,立刻便要同他一起回凌息山给锦悦治疗。
因云烟小筑外围有灵障和禁制设着,琼毓无法进入,但她又坚持要向蔺沉渊当面致歉,景清便安排她在弟子居所等候,他上去请蔺沉渊下来。
景清离开后,琼毓轻抚怀中的白猫,浅笑着对一旁的岳蓁说道:“锦悦呢,她在何处?听景清说她变成三岁小孩了,一定很顽皮捣蛋吧,不然也不会做出偷吃冰霜果这等事来,真是让人头疼。”
岳蓁刚为琼毓奉上热茶,听了她的话后,眉毛轻不可闻地皱了皱,回到:“我师妹还小,难免贪嘴些,冰霜果之事是我这个大师兄的过错,在家时没让她吃饱,才会在课堂上闹了笑话,让琼毓仙子见笑了。”
岳蓁对自己的几个师弟向来偏袒,从前景清闹事挨罚,有大半惩罚都是他替他受的,锦悦被罚那日他恰好不在昆仑派,否则绝不可能让她一人去玉海雪原。
他护短这件事,整个昆仑派人尽皆知,锦悦成为他的师妹虽没有多久,但他护着她的心思同其他师弟们是一样的。在他看来,琼毓已经罚过锦悦了,便不该再提昨日之事并出言诋毁,遂在回完那些话后又道:“琼毓仙子,我师妹日后对仙子若有冒犯之处,不管是什么责罚,仙子与青承说便是,青承都会受着,仙子不必为难我师妹。”
岳蓁后面这番话说得有些冷硬,琼毓静静听着,面上笑容不变,柔声道:“青承误会了,我并非为难你师妹,只是怕她品行不端习以为常,日后给你师父添麻烦。”
果然搬了师父出来压他。
“我也是为了你师父好。”她继续说着,“你师父是正道翘楚,朗如日月清如水镜,他座下的徒弟怎能是鸡鸣狗盗之徒?我知道你这个大师兄心善,可有时候心善反而会害了一个人,莫非你想让你的小师妹落得个和三师弟一样的结局?”
最后一句话无意扎了岳蓁的心,他瞬间闭上嘴不说话了,自责和悲痛出现在脸上,使他脸色十分难看。
琼毓勾起一边唇角冷笑,悠悠道:“还是将你的小师妹叫出来吧,她如今只有三岁心智,身边无人看着不太妥当,万一磕着碰着哪了,你这个大师兄又要自责心疼了。”
岳蓁声音低低:“多谢琼毓仙子关心,小七师妹有师父照顾,定不会有任何不妥当之处。”
“你师父在照顾她?”
琼毓面上的笑容一扫而空,手中一个用力,白猫的毛被她揪掉一撮,但它不敢痛叫,怕惹恼自己的主人。
“怎能让你师父亲自照顾她,你不是她大师兄吗,为何不是你照顾!”
琼毓蓦地拔高音调,艳美的面上露出恼怒之色,气冲冲地瞪着岳蓁。
岳蓁方要回答,蔺沉渊几人从云烟小筑下来了。
“师父。”岳蓁不再理会琼毓,迎上前去对蔺沉渊行礼。
“小妹见过哥哥。”
温柔似水的女子声冒出,循声看去,便见抱着白猫的女子从软垫上站起,优雅端庄地对蔺沉渊行了个礼。
蔺沉渊微微颔首算是回礼,而后说道:“你已位列仙班,不必对我行礼。”
闻此言,琼毓娇羞一笑,缓缓道:“哥哥答应过我的,就算我成仙了,你也是我哥哥,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好哥哥,小妹一直记着。”
蔺沉渊确实说过此话,便没有否认。
琼毓本是一尾普通的锦鲤,既无灵性也无仙根,是蔺沉渊用九重天赏赐的仙丹助她生出仙根,再手把手带她修炼,更为她抵挡天劫,她才能飞升成仙。
在外人看来,两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若不是人妖不能相恋,琼毓必须飞升为仙,两人怕是已共结连理。同为神仙便能成婚,现下就等蔺沉渊飞升了。
“哥哥,昨日之事,不是我让你小徒弟去玉海雪原的,是……”
琼毓抱着白猫走到蔺沉渊面前,细眉微蹙泫然欲泣,她弱弱出声,本欲将昨日之事都推到渡恶身上去,谁知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人打断。
“她为什么叫你哥哥?”
一只细白的小手扯了扯蔺沉渊的袖子,披散着头发的少女从他身后探出头来,三千青丝都快垂落到地上去了。
景清站在锦悦身后,手纠结地伸了伸,想帮蠢师妹捞起头发又不敢随便碰她。
就在刚才,他上云烟小筑找师父时,上去后发现蠢师妹在闹脾气,抱着师父的腰不撒手,哭哭啼啼闹着不要梳发髻,非要披着头发。
昆仑派门规写得清楚明白,弟子不可披头散发衣冠不整。
师父是君子,君子轻易不动怒的,动怒多半要打打杀杀了,他便飞快地冲过去想拉开蠢师妹再训她一顿,不料手还没碰着蠢师妹就被师父拂袖打飞……
事后,师父冷冷看着他,说男女有别,要他以后不准碰蠢师妹。
那还是算了吧。
景清默默收回手,再默默站在两人身后。
前方,锦悦问完话后,蔺沉渊没有马上回答,于是她又问了:“她为什么不叫你师父?”
她也想叫蔺沉渊“哥哥”,可他不允,非要让她叫“师父”,不然就没有肉肉吃。
蔺沉渊反手揽住锦悦的腰,手一转将她带到身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想不想吃糖。”
锦悦不爱吃甜的,她转身抱住蔺沉渊,仰起下巴不住摇头,嘟着嘴道:“妹妹不要吃糖,妹妹要吃肉肉。”
她小时候没有名字,别人一直叫她妹妹,故而心智变成三岁后,她的自称就一直是“妹妹”。这其中的原由,旁人不知,便都当她在撒娇才会如此自称。
琼毓眼皮跳了下,无法掩饰的嫉妒和怒火出现在眼中,她怀里那只白猫觉察到她身上的怒意后吓得瑟瑟发抖。
“哥哥……”
她以为从来不近女色的蔺沉渊会推开怀里的少女,可他不但没有还抬手为她掖了掖头发?
这便开始了么?拜师不过一个多月,他二人的感情便突飞猛进到如此地步?不,有她在,这一次,她会更早的杀了她。
琼毓垂下眼眸,将眼中的嫉妒之色掩去,再抬眼时面上的神情显得很关心锦悦。她靠近两人,把早前准备好的玉瓶递了过去:“哥哥,这是蹉跎果的解药,你快喂锦悦吃下吧,否则她这个样子被渡恶真人瞧见了,怕是又要罚她了。”
在蔺沉渊接过玉瓶后,她顺势把锦悦拉开,慈眉善目地笑着:“妹妹乖,姐姐给你梳个漂亮又好看的发髻好不好?梳完便给你肉肉吃。”
听到有肉吃,锦悦毫不犹豫便答应了,“好呀好呀!”
蔺沉渊把人拉回身边,从玉瓶里倒出一枚药丸,看了看后才递到锦悦唇边,“张嘴。”
是药总有些奇怪气味,锦悦立刻皱眉往后躲,抬手捂着嘴不肯吃。
蔺沉渊定定看着她,沉声道:“你要听我的话。”
锦悦摇头。
“……”
蔺沉渊便有些不高兴了,他不喜欢她抗拒他,关于他的一切,不管是什么,他希望她都能顺从、都能接受。
她是他的小徒弟,她应该听他的话才对。
遂冷不防出手掐住她下巴逼她张嘴,再将药丸强行塞了进去,手指伸入她嘴里,确认药丸推入她喉咙里后才抽出手。
“你要听我的话。”
他冷冰冰地开口重复了一遍,不高兴的时候,不仅声音冷,脸上的神情也冷。
“师父我错了……”
认错或许已变成锦悦的本能,见蔺沉渊冷着脸,她忙泪盈盈的道歉,接着为了讨好他,抬手抓住他塞药的那只手,伸出舌头把他的手指舔了一遍,确认舔干净后才放开。
蔺沉渊垂下手,手指蜷缩起来紧握成拳,幸好袖子宽大,这个小动作无人能看到。他面上有些泛红,耳根子微微发热,没想到锦悦会做出这样的惊人举动来,但并没有觉得她此举大逆不道为世俗所不容,心中反而有些愉悦和欢喜。
周围静的只剩呼吸声,景清和岳蓁早已将目光别开,好似没看到方才发生了什么。琼毓则被惊到了,等回过神来时,锦悦已舔干净了蔺沉渊的手,她很想说点什么,可看到蔺沉渊落在锦悦身上的目光明显是宠溺后,她攥紧手憋了回去。
是这个孽畜在勾引哥哥,不是哥哥的错,孽畜该死,她要忍!
琼毓不留痕迹地吸口气,再亲热无比地揽过锦悦的肩膀,对蔺沉渊笑道:“难怪哥哥非要收她为徒,原来锦悦这么可爱,吃完药还知道帮哥哥弄干净手指,好像是灵宠在讨好主人,平日里,小白也常这样舔我的手指。”
她说的小白,便是怀里的白猫,真真正正的灵宠。
蔺沉渊看一眼那只摇着尾巴讨好琼毓的白猫,心中的愉悦登时消失了,在他心里,锦悦不该是他的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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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悦:不是宠物的话,那我是什么呀~
系统临时工:你猜猜~
ps:大师兄凡人姓氏是岳,字蓁,本名青承,有特别含义的哈,后面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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