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彩环是先前顾明珏派来伺候她的,做事一向算是忠厚,所以秦红鸢也还比较放心。
待得那彩环去了之后,秦怀玉又在花园中坐了一会儿,许是人逢喜事,所以连这园子里早就看熟了的景致她都觉得格外的亮丽如新。
等到累了之后,秦红鸢这才回了房间,吐出胸中一口郁结之气,就算秦怀玉从寒山寺回来之后处处压她一头又怎样,就算后来她将自己母女算计的这样惨又怎样?现在还不是更惨?
在自家门口闹事被人捅死,这种死法实在是不光彩,就算死了名声也就跟着坏了。
秦红鸢咬着牙,一双眸子有些泛红:“秦怀玉,你也有今天!老天有眼,报应终究还是临到你头上了!”
自有孕以来,先是在府上的担惊受怕,又是后面接连出事,导致秦红鸢一直胃口不太好。可今日因着这个消息,竟让她的胃口大开,格外的想吃东西,等到吃午膳的时候,便整整比往日多吃了一碗来。
然而吃多了所带来的后果,便是她觉得腹中开始隐隐发胀。
就在秦红鸢靠在罗汉床上消食的时候,便看到彩环站在门口畏手畏脚的不敢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惊慌。
见状,秦红鸢懒懒的睨了她一眼,懒洋洋的问道:“杵在门口做什么,我要你打听的事情,可问清楚了么?”
瞧这丫头畏手畏脚的,看来顾明珏挑选人的手段也不怎么样嘛。
她心里才这样想着,就见彩环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直接便跪到了地上,带着几分惊慌失措道:“姑娘,她,她死了!”
“你这话当真?!”
秦红鸢第一反应便是秦怀玉死了,登时便直起了身子,紧紧地抓住彩环的手,双眸难掩兴奋:“说,她是怎么死的,哈哈哈!”
见秦红鸢居然还笑得出来,那彩环心中鄙夷,面上则是松了一口气道:“她去国公府门口闹事,带了刀想要行刺大小姐,谁知自己反而配了一条命去。姑娘,您也节哀,说到底,国公府对外宣称她几个月前便死了,如今虽说去了,到底对您造不成什么影响。”
先前那话,秦红鸢还听得懂,可越往后她越觉得迷糊,下意识问道:“什么,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是谁死了!”
死的不是秦怀玉么?怎么又扯到了姨娘什么的?
彩环见她这模样,有些茫然道:“死的,是王婉清王姨娘啊……哦不对,她在几个月前就不是姨娘了。”
这一次,秦红鸢倒是听懂了,可在听懂之后,她险些骇的从床上跌下去,尖声问道:“你说什么?我娘她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彩环这次倒是明白她是误会了,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还是憋出一句:“姑娘,是这样的,奴婢去打听了消息,才知道那王姨娘在国公府门外头闹起事来受了伤,听说已然不成了……”
这个消息对秦红鸢来说无疑就是个晴天霹雳,她怒道:“你胡说!这不可能!”
王婉清在家庙里呆的好好的,如何就会莫名其妙跑去国公府外头闹事,还受了伤……
秦红鸢不相信这是真的,定然又是秦怀玉那贱人编排出来算计她的,这背后指不定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她呢。
然而暴怒之下的秦红鸢,却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消息。
那便是,既然几个月之前王婉清便被国公府对外宣称死了,那么围观之人怎么知道去闹事的就是她。而这个号称是顾明珏从外面采买进来的靠谱丫鬟,又是怎么这么精准知道消息的?
可此时没有了理智的秦红鸢,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撒谎,给我发毒誓,若有半句假话,我拔了你的舌头!”
彩环见秦红鸢激动,连忙表忠心:“姑娘,奴婢虽说句句属实啊!”
她说到这里,又接了一句:“不然,不然您乱葬岗看看?奴婢听说,她的尸首被扔到那里了,都没有人收尸呢!”
这话一出,倒是提醒了秦红鸢。看她没打算去什么乱葬岗,反而直接起身道:“备车!”
对对对,她得去家庙看看,若这消息是假的,那姨娘她必然还在那里呢。
可若这消息是真的……
秦红鸢一时竟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到底是母女连心,秦红鸢再怎么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也还是乱了方寸,当下顾不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吩咐人备了马车,匆匆赶往国公府家庙去。
顾明珏的别院距离国公府家庙的距离不算近,马车的速度再快也有个极限,秦红鸢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着车夫快些再快些。
车子颠簸的她胎气不稳,腹中有些隐隐作痛,秦红鸢心中挂念母亲,也管不了这许多,只恨不能插翅飞去家庙里。
马车一路奔波疾驰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家庙,秦红鸢不等人搀扶就自己跳下马车,挥手赶开上前询问的仆从,一路直冲冲闯入了家庙的偏院。
“你是何人,谁让你擅闯的!”
不等那些人想要阻拦她,秦红鸢带来的仆从已然将她们给拦了下去。
而秦红鸢,则是径自扯住一个下人,咬牙切齿道:“我娘在哪里?”
这群下人是新换进来的,先前在府上做事,一下便认出了秦红鸢,不由得失声道:“二,二小姐,您不是?”
只是那话没说完,她便在秦红鸢愤怒的声音里失了声,豪门人家阴私多,因此在秦红鸢问第二遍的时候,她便不敢多说什么,直接为对方指路了。
偏僻到年久失修的破旧院落,便是王婉清修行的地方。
可这还不是让秦红鸢崩溃的点。
房门之内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王婉清的影子。
秦红鸢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冲进去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一遍,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能藏人的地方,依旧一无所获。
“不可能,这不可能……”秦红鸢心中的惊慌已经无以复加,彩环在旁边提醒了一句:“姑娘,王夫人会不会只是去解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