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回到房里,忽然听到系统在他的脑海里道:【奇怪,真奇怪。】
“哪里奇怪?”顾容问他。
【没什么。】
系统又不说话了。
顾容不太明白,但想到刘氏和她的婢女今天因为他受了罚,顾容的心情好了很多。
入夜,元生给顾容打了一桶热水,又替他竖起屏风,好让他在房里能安心洗个澡。
说起来也是让人觉得怪不好意思的,顾容已经很长时间没好好洗过澡了。
病时自然是没法洗的,醒来以后,魏氏答应了让顾容好好洗个澡,但却特意嘱咐了元生,让他盯着顾容,不能让他洗太久,否则容易着凉。
每每顾容要洗澡的时候,元生就会适时在外面催促,让顾容洗快一点。
这么几次下来,顾容总觉得自己每天都脏脏的,连澡都洗不干净。
虽然元生每次都说,少爷身上很香,看起来也一点都不脏,顾容却总是不太相信。
他主要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幸好给顾容看病的那位大夫近日特意给顾容调配了一种药浴配方,说是将药扔进水里,再进去泡足一炷香时间,对身体的恢复很有好处。
今天顾容终于可以安心洗个澡了。
正脱了衣服坐进药浴桶里,顾容忽然听见屏风外传来一阵开门声:“少爷,您的衣裳我给你拿来了,放在哪里?”
接着一阵微风袭来,宋潜渊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宋潜渊退后了一步,面色好像微微有点红:“对不起少爷,我……”
“出去!”顾容气得抓起一旁的皂角往他身上丢,“谁让你进来的!今晚你给我在院子外守着,一晚上不能睡!”
“是!”宋潜渊忙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元生匆匆进来,站在屏风外面对顾容道:“少爷,是元生不是,方才夫人找我过去说话,我想到少爷的衣裳还没拿,就让小钱子送进来了,他不知道少爷已经开始洗澡,所以闯了进来,您别怪他。”
顾容想想刚才的事情还是有些生气。
虽然他洗澡的时候,元生不知曾闯进来过多少次,偶尔也见过他的身体,更何况顾容病着的时候,魏氏都是让元生来给他擦身子,毕竟大家都是男子,被看过了也没什么,该有的地方大家都有。
但顾容就是生气。
还隐隐有些臊得慌。
他想到自己方才坐在浴桶里,水面上还漂浮着药草,宋潜渊应该没看到什么。
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因为顾容让宋潜渊晚上在院子里值守,宋潜渊便照做。
顾府的守卫还是挺严的,家兵也不是没有,顾容这一个小小的沉香院,其实没什么在院子里值守的必要。
但是顾容既然都这么说了,宋潜渊也非常尽责。
他先前在柴房里睡,现在在院子里偶尔打打瞌睡,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夜半。
顾容从睡梦中惊醒,想起宋潜渊还在外面。
夜晚更深露重,要是宋潜渊着凉了,病倒了,没办法再当主角了怎么办?
顾容从小身子不好,自然知道睡眠不足的痛苦,他实是下不了狠心当这个恶人。
想到这里,顾容披上自己的外裳下床。
元生正睡在外间,听闻顾容的响动忙坐起来,睡眼朦胧地道:“少爷,您可是要起夜?”
顾容道:“没事,你接着睡。”
虽则如此,元生还是挣扎着下床,又取了件披风给顾容严严实实地披上。
结果他发现顾容没往直接恭房去,而是走到门口。
一拉开门,顾容就看见宋潜渊正坐在外面冰凉的石阶上,抱着臂打盹。
他十分警觉,顾容一开房门就睁了开眼睛。
站起来,回过身,宋潜渊的眸光底下一片清明,像是从未睡着过:“少爷,想去哪儿?”
顾容干咳了一声,凶巴巴地道:“让你守夜,你怎能睡在我门口的阶梯上!要是我夜深出门,没看到你被绊倒怎么办?!”
元生丈二摸不着头脑,在一旁道:“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外面冷,有什么事差元生去办吧?”
元生一说完这话,顾容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吹来,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他裹紧自己的披风,有些尴尬地道:“元生,带他去旁边的耳房落脚,那房间收拾一下,以后你就和他住一间吧。”
元生打了个哈欠道:“是少爷。”
他不明白,少爷这突然半夜起床发作是为了什么,结果闹了半天,只是给小钱子安排了一个房间。
少爷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元生带着宋潜渊去了旁边的耳房安置。
一通折腾完毕,顾容飞快地回到床上睡下。
感觉到暖烘烘的被子将他包裹,顾容长舒了一口气。
【奇怪,真是奇怪。】
系统忽然又在顾容的脑海中道。
“到底哪里奇怪?”顾容忍不住问他。
【进度条动了。】系统道。
“那不是很好吗?”顾容道。
系统又不说话了。
又在房中静养了几天,大夫提议顾容可以多出外走动。
这个大夫十分和善,在听闻算命的曾说顾容是不祥之人,因被晦气笼罩才会疾病缠身之后,反而开导了顾泰安和魏氏,说他也略微研究过命理之说,倒觉得顾容是身上瑞气太重,他八字轻,架不住这厚重的福气,才导致疾病缠身。
他三言两语,给顾容的命数做了另外一种解释。
算命这种东西,你若信,便是准,你若不信,那便是胡说八道。
顾容毕竟是顾泰安之子,自然听不得别人说他不祥。再加上顾泰安领国公之衔,虽没什么实权,也希望能得皇家重用,因此一听那大夫说顾容其实是个有福之人,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顾容有福,就意味着顾府有福,顾泰安连带着对那位大夫也是客客气气的。
那天晚上,顾府的人除顾容外照例在主屋用膳,顾泰安突然对魏氏道:“容儿病了那么长时间,功课落下不少,我今日已请示过皇上,皇上说准许他重新进宫伴太子一起读书,明日你就让他收拾一下,到宫里继续去听学吧。”
魏氏听完一阵欣喜,连忙道:“是,老爷。”
顾泰安又道:“今后也不用让容儿一个人在房中用膳了,他身子既已好转,主屋不差他一副碗筷。”
魏氏又道:“是。”
刘氏在一旁气得不得了。
她好容易将顾容从饭桌上赶下去,为此还连累她的丫鬟被打了十个板子,顾泰安也好几天不曾去她房中,未曾想这一回竟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刘氏恨恨的,低声对顾之虞道:“你给我争气一点!别让顾容那小子在太子面前把你的风头抢了去!”
顾之虞不屑一顾地道:“那是自然!”
第二日,顾容收拾了一下,带着书本去宫里听学。
顾家兄弟除了长子顾正初,都已被圣上钦点为太子伴读,得以有幸入宫和太子一起听学。
只是两年前,顾容一病不起,自此耽误了学业。
他有两年未曾拿起课本,课业定是赶不上,所幸顾泰安,包括圣上都对他的要求不高。
圣上特许他重新入宫听学,不过是对顾泰安这位天子近臣的嘉奖,只要顾容不惹事,能一直能安安分分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顾容课业落下两年,他已十七岁,学问却只停留在十五岁那一年,对于东宫那些动辄三岁能识字,五岁能赋诗的官宦子弟们来说,已算是落后了。
顾之虞比他小一岁,之前顾容比他早一年入学,时常受姜太傅表扬,现如今顾之虞学问早已远远超过了他,想必心里很是得意。
果然,一到东宫门外,顾容就碰到了刚好也进宫的顾之虞。
“二哥,今日来得挺早啊?”
元生不识字,宋潜渊却识得一些,因此今日魏氏特意让宋潜渊也跟着顾容一起进宫,如若之后宋潜渊表现得好,此后元生就不用跟着顾容一起进勤学殿服侍了,只需在东宫的耳房等候顾容下课即可。
好些个官家子弟都带着三四个下人来听学,顾容只带了两个,已经算是少的了,就连顾之虞的身边都跟了三个。
只是其他人不能跟随他们一起进勤学殿,只能留一个伴学。
送顾容到勤学殿外,元生对顾容道:“少爷专心听学,有什么事情,直接让顺福给我传话就行。”
顺福是东宫的大太监。
顾容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元生不太放心,又嘱咐了宋潜渊几句伴学的注意事项,这才由小太监引着去了耳房。
顾之虞见顾容不搭理他,十分不虞,追着顾容踏上勤学殿的台阶,一边堵在他面前一边倒退着道:“二哥,你怎么让这个阉人之子给你当护院,还让他跟你来勤学殿听学,你也不怕自己流年犯冲,惹得皇上不快?”
他想带谁听学,跟皇上有什么关系,更是与他顾之虞何干。
顾容不想理他,绕过他往另一边走。
顾之虞又堵了过来:“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有算命的说你是不祥之人,说不定你找个这么晦气的护院,还能负负得正呢!”
顾容正凝着脸,想让他滚开,忽然察觉到身后迈步上来,抬手往顾之虞的肩上推了一掌。
那一掌带着巧劲,对方的手还没碰到顾之虞的肩膀,他便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接着脚后跟绊到后面的阶梯,结结实实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
“既然三少爷已经知道二少爷有了护院,那也应该知道,护院的职责是保护二少爷的安危,以及防止他被人欺负,三少爷还望好自为之。”
顾容回过头去,看见宋潜渊正站在自己的旁边,清俊的脸上挂着不悦的表情,正眸光沉沉地盯着顾之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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