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烟一事,崔肆意虽是受了不小惊吓,但总算有惊无险。
周氏听了她的话,也借着各种由头放出去不少奴仆。
若是十六七岁的丫鬟,就是年纪到了,该配人了,免得耽误了青春年华,若是四五十岁的婆子,便是上了年纪,不宜太过辛苦,然后再补贴上还算丰厚的嫁妆或是赡养银子,客客气气地送出去。
因周氏说话温和,出手也大方,不管是被放出去的,还是留在府里的奴仆,都甚少有说她不好的。
崔肆意心想若是能借此机会,将梦里政变时与黑衣人里应外合的钉子趁机拔掉,就再好不过了,她总觉得若不是有内鬼,宅子四处都有护卫,黑衣人也不至于悄无声息地进了宅子。
当然,这并不影响指认她的周连敬是个王八蛋的事实。
“郡主,卢太医来给您请脉了。”
崔肆意点点头,吩咐芸豆带人进来。
卢太医像往常一样为她搭脉,只是神情似乎比上一次更加凝重,好一会儿才离了手。
“可是我的身体,还有什么不妥”
崔肆意真是被卢老头的表情吓到了。
卢太医笑着摇头“郡主多虑了,郡主体内的毒素已清。“
崔肆意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做出那副表情来吓人
不过,好歹那苦药不用喝了。
“但是以防万一,郡主还是再多喝两日药吧,左右对身体也没有坏处。”
所以为什么不一次性说完
纵是有些不情愿,但毕竟事关她身体,只得扁嘴道“好吧。”
卢太医说罢,又看向薛景恒“可否劳烦薛侍郎送下官两步”
“理当如此。”
薛景恒站了起来,主动在前为卢太医带路。
等两人到了前院,见四下无人,一向淡定从容的薛景恒绷紧下颌,神色焦虑道“可是内子的身体,还有什么问题”
所以才将他单独叫了出来。
想到这里,他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薛侍郎多虑了。”
卢太医摆了摆手,迟疑道“只是下官听闻坊间说薛侍郎和郡主感情甚笃,郡主又是薛侍郎主动求娶,这两日,依下官在府上所见所闻,也确实如此,可是为何薛侍郎和郡主成婚近半年,观郡主脉象,却还是处子之身,难不成薛侍郎有什么不好言说的隐疾”
“当然了,医者仁心,医德为先,下官定不会将薛侍郎的私隐透露出去,薛侍郎可以放心让下官诊治,若是连下官也诊治不了,下官也愿意为薛侍郎寻医问药”
薛景恒眉梢抽搐,想着卢太医也是赵王府惯用的太医,就将赵王妃为了崔肆意身子调养、嘱咐他今年生辰时才能与其圆房的事情隐晦告知。
卢太医轻捋胡须“虽说以下官来看,郡主脉搏强劲,身子已无不妥,可去年郡主昏迷不醒时,下官也曾为郡主诊治,那病当真来得蹊跷,连下官和太医院的同僚,也束手无策。”
“那和尚既能治好郡主的病,想来也是有两分真本事的,左右离郡主的生辰也不远了,为了郡主的身体着想,薛侍郎不妨再等等。”
薛景恒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谁知卢太医话锋一转“不过,薛侍郎让下官搭一搭脉,也没有坏处。”
薛景恒闭了下眼,终是将右手伸了过去。
未几,卢太医轻轻一笑道“虚火旺盛,易心烦气躁,除此之外,就一切正常,薛侍郎可以放心了。”
薛景恒嘴角抽了抽。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送走了卢太医,薛景恒回到世安苑,见崔肆意正憋着气喝药。
“好苦”
崔肆意一见他回来,就又开始撒娇。
薛景恒坐到她身边,温言道“良药苦口”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崔肆意用嘴堵住了,还渡了一半的药给他。
“既是夫妻,就该有难同当,一人一半”
崔肆意言笑晏晏。
薛景恒面颊浮红。
她天天这么时不时地撩拨他,他不虚火旺盛才怪
罢了,她生辰快到了,看她以后还怎么肆无忌惮地撩拨他。
“对了,刚才卢太医和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见崔肆意十分好奇,薛景恒脸上更是着了火,敷衍道“没什么。”
崔肆意耸了耸鼻子“小气”
晚上,薛景恒从外面给崔肆意带回来一个姑娘。
一袭蓝色衣裙,瓜子脸,柳叶眉,虽不是多么惊艳的长相,但还算得上清秀。
“民女孟悠见过郡主。”
薛景恒解释道“孟悠通晓医理,精通药膳,你以后把她放在厨房,和常嬷嬷一起负责你的饮食,若是有一人告假,也不至于让人钻了空子,而且孟悠的医术也不错,你要是平常不小心有个磕磕碰碰,由她来看也方便些。”
崔肆意附耳道“这么漂亮,不会是你养在外面的小星儿吧”
薛景恒的脸顿时就黑了。
已经和崔肆意相识一年,没想到还是会被她偶尔的豪言壮语气个半死。
孟悠低头道“民女乃江宁人氏,家中本是开药铺维生,母亲早逝,只剩民女与父亲相依为命,三年前,民女随父亲出门运输药材,路过宣州时,被山贼拦路截货,父亲也被山贼杀害。”
“民女幸得薛大人相救,躲过一劫,薛大人又将山贼押往官府,替民女报了杀父之仇,郡主既是薛大人的妻子,民女愿一辈子伺候郡主左右,报答薛大人恩德。”
崔肆意看向她“你这两年都在京城”
孟悠点头“民女在鹤延堂做学徒,医术还算不错。”
崔肆意抬眸“茴香,你带孟姑娘下去安置,明日再带她去厨房熟悉情况。”
茴香颔首“是,孟姑娘,请跟奴婢来。”
两人走后,薛景恒轻声道“我三年前曾到宣州游学。”
崔肆意抿了抿唇,眼神幽怨。
“我曾听杨西雨说起她和沈四公子就是在沈四公子游学时相识的,怎么你们的缘分都在游学时沈四公子游学时,遇见了杨西雨,你游学时,遇见了孟姑娘”
薛景恒笑着摇头,半晌才道“我的缘分不在游学时,在水里。”
崔肆意凝眉思索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瞬间乐得弯了眉眼。
想骗薛景恒说句好听的,可太难了。
“孟悠以前的背景,还有近三年的往来,我都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人你可以放心用,我刚到吏部不久,书房还有很多折子要看,不能陪你了,你早些休息。”
薛景恒说完,抬脚准备出门。
崔肆意在他身后,歪头道“薛大人好眠”
“好眠。”
薛景恒回头看她一眼,笑着走了出去。
次日,薛景恒上衙前,还不忘嘱咐茴香苗派人到杨府递个信,让杨西雨抽空过来陪陪崔肆意,他这两日衙门里事情多,又总惦记着崔肆意中毒时说的那些不吉利的话,怕她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因是背着崔肆意的,崔肆意见到杨西雨时,还很惊讶。
杨西雨瞅她一眼“茴香说是薛司业不,现在该叫薛侍郎了,是他叫我来陪你的。”
崔肆意感念他的用心,低头浅笑。
杨西雨一屁股坐到软塌上,随手取了一个樱桃,愁眉苦脸道“不过,就是他不叫我来,我这两日也打算来你这躲躲闲,我那家里,实在是待不得了”
“莫非”崔肆意心中有一个猜想。
杨西雨无奈点头“你猜的没错,九殿下不在了,皇后娘娘诞下荣安公主后,再不能生育了,再加上四殿下沉迷泥塑,五殿下被训斥,现下也就只剩下三位皇子。”
“这其中又以三殿下声势最大,父亲母亲估计心里又在后悔,怨我之前不懂事了,这两日,竟连个好脸色也看不到。”
当真是两根称职的墙头草
她心中这么想,但当着杨西雨的面,却不能这么说,于是只是笑笑。
杨西雨知她心中顾忌,环顾四周道“这屋里的一应摆设,还有院子里的秋千花苗,一看就都是按你的喜好布置的,薛侍郎待你倒是真好,不枉你先前的一番努力。”
薛景恒这两日待崔肆意确实比从前要好,只是杨西雨现在这般处境,她又怎能说这样的话,想来想去,还是拣了她喜欢的说。
“薛大人后日休沐,说要带我出去玩,我想去骑马,正好让薛大人问问沈四公子去不去,若是他去,我就派人给你递个信。”
杨西雨颔首“好。”
两人心知肚明,若是沈融谦应了,这事多半还能成,若是拒绝了,那就悬了。
说完正经事,两人又说了会子闲话。
杨西雨临走时,崔肆意还特意送了她一罐自己晒制的海棠花瓣,让她放到茶里喝,有开胃健脾、止渴生津的功效,免得她心情不好,连饭也吃不下去,回头瘦的不成样子,再找自己抱怨。
杨西雨走后,崔肆意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衣裳,想着后日穿哪件裙子才能让薛景恒眼前一亮,既要轻便,又要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1“小星儿”就是外室的意思,女主逗他玩的。
s看脉象看不出来的,我瞎编的,不要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