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庆祥酒楼出来,华多立即寻了个理由离开了,他怕溅自己一身血。
方洛刚才玩嗨了,这会儿出了酒楼反应过来自己要倒霉,遂趁街上没人注意时赶紧赔不是:“殿下,您看臣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局嘛,您的身份不能暴露,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做人呢……要有点自我牺牲精神,是不?”
“大丈夫?这会儿你知道孤是男人了?”宗云晔瞪了他一眼,“现在人多不方便,你给孤等着,看孤回去怎么收拾你!”
说罢,快速向碧潭庄方向走去。
“不是,殿下,您听我说,臣真没有欺负您的意思,您等等我……”
方洛一路小跑跟着宗云晔朝碧潭庄方向而去,但临近庄子,他忽然反应过来:这庄子今日将会是人间地狱啊,不行,我不能回去。
方洛脚底抹油,调转方向,改向总兵府跑去,决定不到天黑太子睡下,他坚决不回庄子。
宗云晔走进碧潭庄,回头不见方洛跟上来,凤眸一眯,勾起唇角:行啊,跟我玩失踪,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方洛在总兵府中呆得无聊,便将刚从营地回来的刘策拉来陪他下棋。
两人边下棋边聊了会今日酒楼之事,刘策听说杜开光十分适合作细作非常高兴,这样他们在魏毕行这条线上就又前进了一步。
下了十几盘,眼见天色已晚,刘策欲留方洛在总兵府用晚膳,方洛也不拒绝,大大方方地答应了。
晚膳过后,刘策见方洛仍没有要回碧潭庄的意思,就又陪他下起了棋,可越下越发现方洛不对劲。
他看着方洛心不在焉的样子,摇摇头:“方监军,您这棋下的位置又不对了吧?”
“啊?是吗?”方洛回过神,“可不是嘛,重来。”
刘策见方洛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棋陪着下得也是索然无味,干脆道:“方监军,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有吗?”方洛抬起头看着刘策。
“有,还不是小事吧?方监军如果信得过下官,可以和下官说说,看下官能否为监军排忧解难?”
方洛心道:可拉倒吧,事关太子脸面,不说出去他尚且饶不了我,要是说出去我小命还不得休矣。
“我没心事,没心事。”他微叹一声,望望升至半空的月亮,心想:这个时辰太子应该睡下了,我可以回去了。
想罢,他站起身和刘策告了辞,出了总兵府,穿过一条街走进碧潭庄,然后蹑手蹑脚地溜回自己的院中。
宗云晔回来后便安排人将所有关于东潆的卷宗都搬到主院中,他逐本查看,寻找着对敌作战的有用信息。看着看着,渐渐地便将白日被方洛戏耍之事淡忘了。
夜已深,容福见太子仍坐在桌案后勾勾记记,小心提醒:“殿下,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宗云晔抬起笔,望了望窗外夜色,点点头:“好,将此页摘录完就歇息。”
说罢,又想起一事,“方大人可回来了?”
容福笑道:“奴婢留了人在方大人院外,刚才留人回来报,说方大人已经进了院子。”
宗云晔笑了笑:“他呀,早知自己会怕,又何必做那些让孤又气又无奈的事,回来就好。”
容福看着太子那宠溺的笑,轻声道:“殿下,方大人的病已经好了,风寒……还有外伤都好了……”
宗云晔手一抖,笔尖落在纸上,白纸之上晕染了一片墨迹。
容福善解人意地道:“殿下,您白日里出门难免有尘土沾染,奴婢叫人准备热水,您沐浴吧。”
宗云晔不置可否,搁了笔,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长睫轻颤,难掩心跳的紊乱。
侍卫将浴桶抬进来,又将一桶一桶的热水倒进浴桶里,宗云晔站起身,迈入浴桶中。
“方大人,您就去看看殿下吧。”容福站在方洛的床边央求道。
方洛刚躺下就被容福给叫起来,心中很是不悦,但又不好发作,坐在床边皱了眉道:“容公公,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的不能去。”
“方大人,您就可怜可怜咱们这些奴婢吧,殿下犯病了,折腾半天了,他现在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听什么话都不顺耳,咱们这些人做什么都不对。唉……林太医说殿下这个病必须您去了才有用。”
容福说的凄惨,差点就给方洛跪下来了。
方洛摇头叹气:“不行啊,我白天的时候惹恼了殿下,估计他看到我一生气,病情会更加严重。”
“不会的,不会的,殿下从庆祥楼回来,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倒是关心大人天黑了怎么还未回来。”容福继续劝道。
方洛将信将疑:“当真?殿下真不生我的气了?”
容福点头:“不生气,不生气,奴婢就从来没见殿下真生过大人的气。再说殿下当初要不是为了给大人挡蛇,也不至于两毒叠加变成今日这样。”
这是让我报恩呢?
倒也是,如果当初不是太子,那现在犯病的恐怕就是我了。
“快些走吧,救苦救难的方大人,也就您能按下殿下这会儿狂躁的病症。”容福一脸焦急。
方洛心道:看来容福他们真是被愁坏了,连救苦救难的菩萨都安到我身上了,唉……行吧,谁叫咱受人之恩了呢。
想罢,方洛从床上站起身,穿上衣袍,抬抬手:“走吧,走吧,我和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