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陈不易后,无名静静望着水山上渐渐消失的痕迹。
“芜墟,呵,不过是时代坟墓罢了。”
“诸天禁术……”
突然,眉头一皱,他手中正是先前逃离的“巨球”发出一阵阵蓝光。
他细细观察,手中不断推演,蓝光周围的禁制也随之消失。
悄无声息间,身后多了一道绝丽身影,白衣胜雪,如同广寒仙子一般,她轻轻点缀在水球上,目若明月,一双眸子充满了水汽。
“如今你……终究还是要踏上这条路。”
她望着无名,话语也很平静,但眸子中分明有晶莹泪珠滚动。
“我该走了。”
无名没有转身,目光紧紧注视着,蓝光渐渐消失,融入了他的眉心。
“你替他守了这么多年,你应该很清楚,他,已经不在了。”白衣女子试图劝无名留下。
“不值得。”
踏上这条路的生灵在无数纪元的因果轮回被改写,该死去的,死而复生,该活着的,却永远陨落。
对此,他浑然不在意,手中握着神芜花,自顾自地呢喃道:“即使诸天万界都不记得他,他会回来,在此之前,我必须去。”
“混沌时代,我欠他太多太多了。”
“我,找到他的信息。”
他目光落在神芜花上,这朵见证了时代的落幕,恰似黎明时分的花朵。
世界毁灭与重生才能盛开的花,这花是他留下的。
那个生灵进入了混沌时代的最深处,那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光明,什么都没有。
只有吞没一切的虚无和无边无际的死亡。
但他还是去了,也在没有回来。
如今的诸天才得以发展,分裂无数世界。
神墟,也是唯一留下的通道。
“你赶快回来吧,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而且神域也需要你镇守,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无名捏着法诀,将神芜花融入眉心,海量的信息差点让他崩溃,那是一个宇宙:
一个黑白两色的宇宙中,白的是脚下无际的冰原,黑的是头顶深不见底的虚空,更黑的是一颗巨大的死太阳,在这寂静而又深邃的背景下,发着暗红色的光芒的交错纵横的裂缝。
亿万的生灵的尸体随意漂浮着,极其少数存活的生灵在冰原上梦游般的眼神呆滞,身上的枷锁交缠,黑色的高塔上,一只怪兽的黄眼在盯着远方....
怪兽明白,这个古老而广阔的宇宙已经走向了尽头,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即使倾尽整个宇宙之力,阻止不了黑暗的侵蚀,不可测的恐怖转变已经出现,“那个地方”来到人实在太强了,也许后来会有生灵发现,这些存留下来“信”,也算是,尽力了吧!
这时,那些冰原有了裂缝,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漫延,声响越来越大,谱写着生命的律动和死亡的悲鸣,倾述着宇宙中那些早已灰飞烟灭的古老传说;暗红色的微光中,不知蕴含了多少曾经风气云涌,惊天动地的传奇。
古老的故事历历在目,大帝们的身影仿佛还在星空闪现,但已无人知道这一切更无人去纪念他们,一切归于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而自身的存在也在加速湮灭,渐渐的,意识越来越沉重,甚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它强迫睁着眼,也永远定格在那一瞬....
直到——
某一时刻,在无涯的黑暗空间中,一个幽灵从虚空中浮现出来。
几缕淡淡光辉披在它的身上,依稀勾勒出人形生灵的影子。
一瞬间,他来到了怪兽身边,轻轻伸出手臂,展开五根指头。一个小小的银白色光点浮在他的手掌心中。
他的双目反射万千星辉,深深地凝视这个银白色的光点,了解了“信”的内容后,似乎回忆起了无数往事。那光点上下浮动着,如同一只轻盈的萤火虫,微弱得似乎随时可能消失。
“我,来晚了...”他喃喃自语道。
一道莲花出现,上面燃着一点火光,蕴含着无尽的可能。
“开!”
伴随一声轻喝。那火光立即化作一道橙红色的线,长长地伸向远方,如同无尽的时间。转瞬间铺展开来,包裹整个宇宙。
他张开了双臂:很快,一颗星球出现,微风吹拂在他的四周,大气层出现了。他脚下的火花如同被这微风所吹起,出现了波动和皱褶,它们很快固定下来,变成了高山、丘陵、峡谷和平原。
然后出现的是水,浩浩汤汤的水不知从哪里涌来,淹没了低洼的地方,变成了一望无垠的大海。
他如飞鸟般掠过海面,落在空无一物的海滩上。他平伸出了两只手,一只朝向大海,另一只朝向陆地,同时向上扬起。
顿时,各式各样的活物出现在大海和陆地之上:巨大的生物从海面下跃起,如同向它们的创造者致敬。
高大的青草和树木从大地深处涌了出来,野兽和爬虫充斥其间,天空上飞着大大小小的飞禽。
生命的嘈杂和喧嚣也都出现在这个新生的世界上。随着各式生命的出现,森林、草原、湖泊、沙漠……也一一形成。
完成了这一切之后,露出一丝微笑,抬头仰望着黑暗的天空,用手指在天上的某一个位置划了一个圈,然后轻轻一弹。
那里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光辉灿烂的黄光球:新太阳也出现了,取代了死太阳。
随着阳光在大气中的散射,整个天空和大地顿时亮堂了起来。
这新生的光辉照在他身上,他有些陶醉地抬起头,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之下。
就像那古老的黄金时代一样。
阳光照在他出尘绝艳的脸庞和腰及蓝发上,勾勒出一个人类的身形。
他知道比起那曾经的‘世界’,比起那真正的古老地球,这个的世界都非常渺小而微不足道。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我该走了……”他一手收回了莲花,一指划破虚空,将残缺的大道补齐,轻声道,转眼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