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雨确实懂贾蓉要表达什么,只是她看向锅里的热油蹙了眉。
贾蓉的想法无疑是极好的,但油的价格可不便宜。
如此做,非但不能节省,反而会加大成本。
看虞听雨望着油显露的神情,贾蓉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不由轻笑,“你知道锅里的油是什么油吗?”
“难道不是我们平日食用的油?”虞听雨不解的看着贾蓉。
贾蓉摇了摇头,“自然不是,如果用我们平日吃的油,这个造价可就高了,与我的初衷不符,我要做的是一款廉价且吃起来极为方便的食物。”
“这个油呢,叫棕榈油,一种热带木本植物油,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可不是偶然,棕榈油原产地在非洲西海岸,然而前两日贾蓉在宣成府晃荡的时候,一辆马车卸货,里面居然有棕果。
惊讶之下,贾蓉就把棕果买了下来,经过问询此物的主人,这棕果是一位海外商人交易之后,白送给他的。
对此,贾蓉毫不奇怪,油棕树一年四季都开花结果,长年都有收成,物以稀为贵,反着来说,像这种寻常可见,量又多的玩意,能贵到哪去,便宜的很。
也正是因为把棕果榨成了油,贾蓉才想到制作方便面。
把棕榈油跟虞听雨简单说明了一下,总之,就是这油不贵,也不难获取,用来煮炸,再适合不过。
“为什么你发现的东西,总是别人想不到的。”虞听雨美眸看着贾蓉,带着一丝审视。
一次两次是偶然,但经常如此,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因为我比他们聪明啊,就像在制艺方面,白鹿书院加起来也比不过你。”贾蓉随口说道。
只要他打死不认,就没人可以挖出他穿越这事。
至于种种难以解释的现象,嗯,那都是因为他太聪明了,有一双善于发现事物的眼睛。
脸皮贼厚的贾蓉,已经不会再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了,反正也没人可以拆穿他。
“大爷,陆知府回府了。”
就在贾蓉把面泡开,打算尝尝味道的时候,六顺进来说道。
贾蓉放下碗,让六顺去备车,同虞听雨说了一声,贾蓉就出了去。
因为先前去拜访,陆状不在,为了避免再次扑空,贾蓉让人在陆府门口守着,一旦陆状回府,就马上来禀报他。
听门房说贾蓉来找过他,陆状皱了皱眉,如今形势一日比一日紧张,他已经没有闲情逸致去见贾蓉。
“他若再来,你就问他是何事,若不甚要紧,直接打发他回去。”
没在府里多待,陆状转身就出了去。
贾蓉赶到的时候,陆状已经离开有一会了,贾蓉默默无语,也没理会门房委婉的请他离开。
今天必须得见到陆状,拖一天耽搁一天,也不用人招呼,贾蓉直接进了陆府的大厅,然后很自来熟的坐了下来。
他还就不信了,他见不着陆状。
虞听雨在贾蓉离开之后,看着放在一旁被泡开的面饼,不由尝了尝。
清汤寡水,什么也没放,虽说少了点味道,但并不难吃。
如果事情真像贾蓉说的那样,这棕榈油价钱极低,或许在米粮供给不足的情况下,可以用面饼暂做缓解。
“大公子,不好了,那个灰衣汉子被人劫走了。”
“什么!”陆新阳震怒,那汉子他可是关进了府衙大牢里,什么人,敢进那里面去劫人。
“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衙役低着头,一脸羞愧,陆新阳再三交代,他们还是没把人看住。
陆新阳一拳砸在桌子上,简直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查!”陆新阳咬牙切齿。
他倒要看看,这伙人究竟是什么底细,敢如此猖狂。
天色已经黑了,陆状还没有回来,贾蓉招呼陆府的下人。
不是要交代什么离去,而是,“这么久了,你就不能给我上杯茶。”
下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贾蓉笑了笑,“这,不是我不想上茶,除非老爷待客,不然府里的茶水是不供应的。”
“知府大人这么吝啬?”
“不是老爷吝啬,而是……”
下人叹了一口气,“府里银钱紧缺,这茶叶是用一点少一点,已经所剩无几了。”
贾蓉嘴角抽了抽,好歹一个知府,这过的委实惨了点,“算了,给我来杯水吧。”
贾蓉摇了摇头,不等到陆状,他不打算离去。
直到戌时,陆状才回了来,一进门,门子就跟他说,贾蓉在大厅等他。
陆状因为银子问题,正是烦心不已的时候,贾蓉一再来叨扰他,实在是太不知事了。
陆状心里有些不悦,面色沉凝的去了大厅。
“说说吧,你这几次三番,非要见我,是因为什么事?”
给陆状见了一礼,贾蓉才开口说道:“自然是为大人解决银两问题了。”
闻言,陆状凝眉看向贾蓉,若是旁人,敢说出这种话,他早就呵斥了,但贾蓉这么说,他不禁想听听他有什么主意。
这就是声名带来的好处,说的话不会被人当儿戏。
“宣成府作为吴郡最大的府县,可是盘踞了不少世族,他们口袋里可不缺银子,只需每人贡献一份力…”贾蓉说着眸子上挑,看着陆状。
听贾蓉说起这个,陆状哪里还不知道贾蓉要打什么主意,眼里当即闪过一丝失望。
“我之前已经鼓动他们募捐过了,但效果不大,所募银两寥寥无几。”
陆状有些兴致缺缺,若贾蓉要说的只是这个,当真没必要再聊下去了。
“夜色已晚,早些回去吧。”陆状朝贾蓉说道。
贾蓉轻笑了笑,“陆大人,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决定要不要赶人。”
“要是单纯让他们募捐,他们肯定不会拿出多少银两来,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要是让此事与他们有关,就完全不同了。”
“嗯?”陆状侧头看向贾蓉,“怎么与他们有关,难道你还能强逼不成。”
贾蓉嘴角勾起,“何须强逼,他们自己就会乖乖把银子捐出来,而且还会生怕捐的不够。”
说下去。”陆状直直的盯着贾蓉。
“其实大人只需立一块石碑,将募捐之人所捐银两从多到少依次排列。
除此之外,这募银最多者,可享受官府的扶持。此事要弄得人尽皆知,这石碑要放在宣成府最显眼之处,供人观看。”
“具体怎么操作,相信大人肯定有主意了。”贾蓉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神情从容带着一丝散漫。
陆状看着贾蓉,久久没有言语,他还是真是轻而易举就将那些人的心抓住了。
世族好声名,如此一来,谁不挤破头去争抢最上面的位置。
倘若这银子拿的少了,被写在上面,这可不是一般的丢人,还会遭到百姓的鄙弃。
妙,实在是妙!
即便他不逼迫,那些世族,富商谁敢不抢着募捐。
萦绕心头的难题被解决,陆状心情大好。
“你怎么不早些让人去寻我。”陆状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哈哈大笑。
贾蓉默默无语,我亲自来拜访,你都交代了门子打发我出去,我让人去寻你,你会理?
“还没用饭吧,我这就让人摆饭,咱们喝个两杯。”
现实,太现实了,刚还要送客来着,这就要留他吃饭了。
贾蓉挑了挑眉,当然是,留下蹭饭了,不吃白不吃,怎么说他也为陆状解决了心头大事,吃他一顿饭,算轻的了。
“陆大人,你这,是不是过于节俭了。”贾蓉看着面前的四个小青菜,愣了又愣,还真是半点荤腥都没有。
“百姓受苦,我又怎能大鱼大肉,他们尚连饱饭都不能,我此番,已是奢侈了。”陆状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
贾蓉神情默了默,见惯了贪官横行,陆状这样的,堪比大熊猫了,四品官过成这样,举世能有几人。
贾蓉笑了笑,眼里有些敬佩,换成他,是绝对做不到这个程度的。
用过饭,贾蓉就要告辞离去,奈何水饮的有些多,不得不先去如厕。
“父亲,昨天那制止暴-乱的少年今儿一早就去了城西,送了不少粮来,足够再支撑几天了,可惜我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那个被劫走的汉子,直到现在,也没有查到任何消息,连蛛丝马迹都没留下。”陆新阳一回府就到陆状眼前禀报道。
陆状闻言眉心一蹙,有人想聚集流民生事,这必是有所图谋,背后之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流民要是暴-乱,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只怕会与朝廷对抗,莫非是谋逆!
想到此处,陆状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赵氏皇权稳固,倘若是谋逆,断无成功的可能,只会是无辜百姓血流成河。
“查,一定要查出他们的来历。”陆状面色冷峻的说道。
陆新阳点头称是,正要下去,陆状叫住他,“不急这一会,贾蓉今日在府里用饭,说来,你们还未曾见过面,他是个值得结识之人,你需认真对待。”
陆状叮嘱陆新阳,贾蓉智谋过人,陆新阳与他来往,绝无坏处。
“父亲,贾蓉虽说声望远扬,但到底是长于京城的公子哥,就是有几分才学,没经过实事,也不过是徒有其表。”
陆新阳不知道陆状怎么会对贾蓉如此推崇,在他看来,贾蓉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开放的虽然好看,但也就是好看,真要让他处理实务,肯定不行。
“徒有其表?便是十个你也及不上他,你自己也是考过科举的人,乡试解元,你难道不知是何等之难?”
“他今日来府上拜访,你可知是何事?”陆状瞟了一眼陆新阳。
“何事?”陆新阳呐呐的问道,乡试解元是难,可文章做的好不代表就会做事啊,贾蓉才多大,所学的无非就是书上的那些东西。
没有实践,那就是虚的,年少成名,定然傲的不行,这样的人,陆新阳并没有想结识的欲望。
他倾向的是那种干实事,能实际处理问题的人。
“他解决了银两的难题,宣成府如今流民蜂拥而至,几大粮仓,都已经见底了,撑不了几日。
但如果从世族和富商那里募得大笔银子,眼前的困局将会轻松解除。”
“这怎么可能!我们之前就向他们募捐过,一个个可都吝啬的很,让他们出钱,无异于白日做梦。”陆新阳脱口而出,眼里充满不敢置信。
困扰他们那么久的事,就凭贾蓉能解决?
陆状看着陆新阳,摇了摇头,把贾蓉先前与他说的,说与了陆新阳。
陆新阳听完之后,一拍膝盖,“这个事,我特么怎么没想到。”
“父亲,他人在哪,别耽搁时间了,快让我去见见。”
“老爷,那位贾大爷已经出府了。”带贾蓉去如厕的仆人进来说道。
“啥,这就走了?”陆新阳转头看向仆人,“走多久了?”
“有一会了。”
“看来只能下次见了。”
陆新阳难掩失望之色,他好不容易想见了,这人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从陆府出来,贾蓉让六顺驾车回宅子。
募银只是第一步,后面贾蓉还有一系列的计划,坐在马车上,贾蓉闭目养神。
夜幕已深,街上没有多少行人,车轮从地面滚过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来了。”
就在贾蓉的马车驶入锦阳街的时候,蹲守在暗处的人低声道,随后一波人紧紧盯着贾蓉的马车驶过来。
哒哒的声音犹如响在人的心里,气氛仿佛凝固了,空气中满满的肃杀之气。
就在马车即将靠近的时候,尹安眉头皱了起来,他往两边看了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动手!”暗处一人低吼道。
紧接着数十个人,举起手臂,数十只箭矢就朝着贾蓉的马车射了过去。
突如其来,饶是尹安,也大吃一惊,抓住六顺就往车厢里扔了进去,接着将射向车里的箭矢击落。
“大爷,伏低身子,千万别出来。”尹安一边朝车里喊道,一边挥掌击落射来的箭矢。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一人看着马车,眼里露出阴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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