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划破空气,打着旋儿的飞入夜色里,“咚”的一声,好似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展昭与白玉堂对了个视线,连忙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扒开杂乱的草丛,里面居然藏着个人。
此人身上被五花大绑着,眼睛蒙了起来,嘴巴也用布条塞住,样子狼狈不堪。
白玉堂想要上前查看,被展昭抬手拦住,反而自己撩了袍子蹲下。
剑鞘一挑,对方眼睛上的黑布顿时滑下,两人看着对方裸露的脸,俱是一愣——这人居然认识,正是那鱼庄的掌柜。
“唔!唔唔唔!”鱼庄掌柜许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眼罩滑落后,略微茫然了一阵,随后隐约看到眼前的人,登时扭动身躯的乱蹬起来,嘴里因为被塞了东西,唔唔叫着没人听得懂的话。
展昭望着他,先笑了:“日前兄台还说‘有缘再见’,想不到你我缘分竟来的这样快。”
青年简直要疯了,实在不想黑灯瞎火的在这鬼地方听他说什么缘分不缘分的问题。
他脑袋乱晃着,拼命想要将嘴里的东西甩出去,可惜忙乎半天,都是徒劳。
展昭冷眼旁观了一阵,见他挣脱累了,这才高抬了贵手,帮他把嘴里的布条拿了出来。
束缚一出,青年先是一通干嚎,嚎的两人差点忍不住再把布条给他塞回去。
“二位客官……不是,二位大侠,二位爷爷!求求你们,放过我妹妹吧!”
展昭与白玉堂面面相觑。
“这位大哥,何出此言呐?”
怎么他们挖个坟,也有大锅从天而降?
青年哭诉道:“你们想让我说什么,我都如实相告,只求二位爷爷高抬贵手,不要伤及小妹性命……我、我给二位爷爷磕头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真的蠕动着身躯,想要给二人磕头。
可惜身上被绑着,动作不方便,摆了半天的姿势,愣是没能磕到。
展昭:“……”
他抬手虚虚一扶对方肩膀:“这位兄台,不忙磕。我且问你,是谁将你绑成了粽子丢在这里的?”
青年泪流满面,还因为磕头磕不到而急红了脸:“是一位姑奶奶。”
展昭:“……”
这什么跟什么!
他叹了口气,耐心引导:“对方是个什么样子?你给我形容形容。”
青年满面愁苦:“她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面,看不清样子,只说话时听到了她是女人的声音。”
展昭下意识看了眼白玉堂,后者也看过来,仿佛跟他想到了一处。
展昭:“你说的那个女人,她……香吗?”
青年一呆,顿时又嚎了起来:“那种关头,我哪里还会注意她是香的臭的!”
展昭摸摸鼻子,问道:“那她因何抓你,又同你说过什么?”
青年如实道:“她说我为人不坦诚,藏着掖着不说实话,抓走了我的妹妹,以性命威胁,要我同二位爷爷将知道的如数告知,如若有丝毫隐瞒,就让妹妹人头落地……大侠!我求求你,别伤我妹妹!我什么都同你说!”
这事倒是新鲜。
展昭抱着手臂,用肩一碰白玉堂:“你那女飞贼究竟什么来头?”
白玉堂眼皮儿一颤:“……关我什么事。”
展昭促狭的对他一笑:“又是送玉牌,又是送线索。”
白玉堂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线索给谁的还不一定——我还没问你,是不是你哪个相好的暗中相帮,又看我不顺眼,所以才要出手伤人。”
展昭没反驳,只微微一笑。
白玉堂心里“咯噔”了一声,心说:该不会真的背着我有了相好的了吧?
又想起他先前说什么“有了媳妇”之类的话,以及追问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当时白玉堂只顾着自己不要露馅、暴露,却完全没有想到展昭的这一层。
他为什么非要问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难道不是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有了目标吗?
想到这个可能,白玉堂脸都白了,咬着牙怒视着展昭。
展昭调戏完了小白鼠,又去问了青年几句话,一回头,居然发现白玉堂在瞪他,而且那表情,大有一种要吃人的架势。
展昭:“……”
老天爷,这又怎么了?
他给青年松了绑,想想带他问话回客栈似乎不太方便,于是半路临时拐了个弯,直奔县衙而去。
县令徐淼难得的没有偷奸耍滑。
他秉烛夜读,守着一摞厚厚的人口册子正在一一对照排查,猛然听说展大人到访,惊的差点打翻手边的墨。
等他怀抱一摞当日所做的功课,等着展大人检查,却发现展昭并非一个人来,除了先前跟随他一起的白衣人,竟还多了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人。
“展大人。”
“嗯。”展昭应了一声,“借你地方用用,审个人。”
徐淼忙道:“展大人尽管用,有什么吩咐,您直说便是。”
因为是暗中审讯,不便大张旗鼓,展昭只征用了徐淼的书房,除却徐淼和白玉堂,其余闲杂人等都被轰了出去。
鱼庄掌柜当初只以为展昭是个江湖人,如今到了县衙,见县太爷徐淼对他礼让有加,不仅好茶伺候着,甚至上座都给让了出去,不免对展昭身份起了疑,再看他时也多了一丝的敬畏。
徐淼被安排坐在了展昭旁边,审讯一事,原是自己本职,自然不敢劳烦展大人,于是待众方均已落座,他便挺直了腰杆,拿桌上茶杯充当惊堂木,“啪”的一拍,道:“下跪何人?”
老百姓对待当官的,都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听闻徐淼这么一问,当即瑟缩了一下,躬身垂头道:“小人……于潜。”
徐淼又问:“所犯何事啊?”
于潜抬头,偷偷看了眼展昭。
“放肆!”徐淼虚张声势的一拍桌子,“本县在问你话!谁许你乱看!”
于潜吓得一哆嗦,连忙把头低下,再不敢乱瞟。
展昭悠哉的喝了口茶,“啪嗒”一声,轻轻将茶盏放在桌上,而后手一抬,阻止了徐淼毫无章法的胡乱问话,向前微一倾身,问道:“你和木槿是什么关系?曹家人又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