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不及,崔永昌便手脚麻利的解了束缚,扯住那片银红要拿来把玩。
“感情是没醉?”曲妙妙睇他一目,狠狠拍掉他不安分的手,“起开,没得讨厌!”
他膀子上还夹着木板呢,怎么还有心思生那些龌龊?
崔永昌只一条胳膊方便,拉她不过,便是使上了腿脚,也没把人绊住,叫曲妙妙身形灵活的两个闪身,从他手底下给跑了。
“谁说我没醉?”
来硬的不成,他当即换了一副委屈模样。
“我在前头累死累活的陪他们吃酒,还不是想替你分担一些,我如今重伤不便于行,又没个兄弟照应,阖府上下,还不都得辛苦夫人你了。”
这两句话还算顺耳,哄得曲妙妙心头发暖。
她低着头,去寻那两根散开的绳带,又笑着嗔他道:“你有这份儿心,我也就无憾了。”
他只好好的安生,不寻衅闹事,要她日日烧香念佛,都甘之如饴。
“我都如此表现了,你却要狠心辜负我的一片心意。”
曲妙妙睖他,见他手上干涩,又叫宝妆拿了手油,用小指剜下一角,来给他涂。
她的手掌细腻,指尖带着一些微凉,搓摩在他的手心手背,冰冰凉凉的感觉,像闷热夏日的一滴雨,虽不解暑,却挠的人心肝脾肺肾都不愿安宁。
崔永昌喉结微动,下意识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
曲妙妙抬头,正瞧见他这副模样。
“想什么呢?”她推开他的手,斥道:“安心养病才是。”
这回,崔永昌倒是眼疾手快的把人捉住,又不敢使蛮力,只得拿自己的伤病威胁。
“你别挣,当心再撞到我的胳膊!”
他嘴上喊着,自己手下的动作却没消停半分。
三下五除二的将她按在身下,脸上露出得逞的笑:“你乖乖的别动,我就乖乖养伤。”
曲妙妙似笑非笑的啐他:“那你就病着吧,可千万别好!”
崔永昌这回解不开那两条带子,借了半只胳膊过去,手上使力,狠狠一扥,生生将其扯断。
挑着眉梢,凑在她耳边道:“就是病着,也不影响旁的。”
他落吻在她的耳垂,试探着反复啃噬。
没多会儿功夫,曲妙妙便被他蛊惑的丢盔卸甲,推他的手也没了力气。
那抹银红终是现在了他的面前。
崔永昌笑着伸手探看,低低的道:“原来绣的是金桔啊。”
银红金桔纹样镶领的缎面小衣,面料柔软,上头有熟悉的清甜味儿。
他轻轻抚平一角翘起的叶子,隔着衣料,落一吻上去。
半江瑟瑟,半江潮。红。
崔永昌圆了盼望许久的念想,早起心情大好,也不喊人伺候,自己裹了薄被,侧卧赏身畔春光。
曲妙妙生得精致,眉不画自翠,唇不点自灼,乌发松松绑在一侧,发尾散开,与他的发梢纠缠在一起。
真好,是他的妻。
崔永昌大着胆子伸手,指腹轻轻触碰在她的软唇。
就像摸到了天上的云,软的有些发烫。
他缓缓的凑近,用鼻子嗅了嗅上头的味道,笑着嘀咕:“你流口水了。”
曲妙妙猛地睁眼,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崔永昌。
原来他早就发现自己是在装睡。
尴尬、羞耻、难堪,所有的情绪全部挤在脑子里,她指尖深陷在掌心,牙关咬紧,却说不出一个字。
“不装睡了?”
崔永昌笑着扭头,懒懒的抚弄着她脸颊的软肉,就像是逗外头那只画眉似的逗她:“真舒服,天天摸都使得。”
“去你的。”曲妙妙嗔他,翻身要出去。
“跑什么,陪我再躺会儿。”崔永昌伸脚就去拦她的去路。
“你是大闲人,我可没有功夫陪你散漫着。”曲妙妙朝床下寻鞋,却找不见,这才想起昨夜在隔间那屋就被他给丢了。
“宝妆——”曲妙妙扬声喊人。
崔永昌积极自荐道:“使她们做什么,我还把你抱过去。”
“讨嫌。”曲妙妙推他,久不见有人进来,又扣了扣一旁的小几,追喊一声。
须臾,才听见外头香芸过来应声。
香芸推门进来,只站外间的门脸子后说话:“始才,岿然居的小红来了,火急火燎的说那边闹了些动静,又不敢贸然到夫人跟前说话,就先来寻了宝妆姐姐过去瞧瞧。有一会儿了,说不准就回来了。”
香芸语气稍顿,试探的问道:“少夫人是先起身梳洗?”
府里有相应的规矩,她虽也在屋里伺候,却是个二等丫鬟,若非主子应允,该是没资格去做那些贴身的仔细活儿。
秋彤是因着什么被罚了出去,这院里的人都生着眼睛,瞧的清清楚楚。
“叫水吧。”
听说客房那边出事,曲妙妙也没心思胡闹,吩咐香芸把鞋寻来,又穿衣梳洗。
崔永昌也跟起来,他手上掬不住水,只能坐在那儿让人帮着洗脸。
“谁留宿家里了?”他找话跟曲妙妙搭腔,顺嘴问了一句。
干净的帕子揾在水盆,细白的棉布渐渐深色,曲妙妙脑子里正在想的出神,得他喊了两三遍,才回神答话。
“苏永望在那儿住着呢,何掌柜几个跟大舅舅关系近,表妹要成亲,他们也替大舅舅高兴,就多敬了几杯。等宾客都散了席,苏永望醉的发瘫,母亲怕再把人送回客栈万一出事儿,就安排他在岿然居歇下了。”
崔永昌嗤笑。
头一眼见苏永望,还当他是个好的。
最不济就跟自家小舅子那般,仗着多念了几天的书,有些小聪明罢了。
昨儿亲耳在窗外听见那些话,他才瞧清楚,那是个什么货色。
他没好气道:“都瘫了还能闹出点儿事,咱们家还不如外头客栈呢。”
曲妙妙但笑不语,只一个劲儿的把眼睛往门口盯。
伍倩倩是他的表妹,依道理,苏永望也是他那边的亲戚。
大舅哥说妹夫的不是,她这个做嫂子的自不好多说什么。
眨眼不及,便见宝妆急匆匆的从外头回来,手里攥着帕子,却连额角的汗珠都来不及擦。
“主子,岿然居出事儿了,夫人领了春姑姑过去,您跟世子爷也快些去瞧瞧吧。”
崔永昌手里端着漱口的茶水,抬头道:“什么事儿啊,还使得我去?”
曲妙妙也是满脸惑色的看向她。
宝妆咬唇犹豫了下,才小声的道:“苏公子……死了。”
“噗——”崔永昌一口温茶吐出,呛得弯腰咳嗽。
“拿帕子来。”曲妙妙一边给他拍背顺气,一边扭头追问宝妆:“怎么就死了?叫大夫瞧了么?别是酒吃多了糊涂,出现了假死的症状吧。”
昨儿才把亲事定下,人又是在这府里,没病没灾的,怎么可能会死呢。
宝妆捏紧了帕子,跺脚着急:“仵作都要来了,可不是没了。您二位且快些过去吧。”
夫妻俩火急火燎的赶到的时候,岿然居已经站了不少的人,外头站了几个官府的差役,里头已经填完了尸格,拿棉布把人给盖上了。
春姑姑瞧见他们俩,慌忙紧跑上前:“我的两位小祖宗哟,这儿出了些岔子,不干净,可不是你们能来的地儿。”
崔永昌道:“听宝妆说……”
不容他把话说完,春姑姑便扯着两个往后宅走,“听谁说也不成,你们一个身子弱,一个瘦瘦小小的,岂能瞧见那些。”
又吩咐两个小丫鬟跟着,命人抬软轿来,把二人先送去点春堂等着。
待会儿夫人回去,想知道什么,再同他们细说。
春姑姑越是瞒着不说,反倒叫崔永昌越是心生好奇。
“你们可跟进去瞧见了里头的情形?”崔永昌勾勾手指,跟那两个丫鬟打听。
“没有。”
两个丫鬟互睇一眼,异口同声的摇着头,只说没瞧见。
崔永昌换了说法道:“那苏家公子真的没了?”
其中一个丫鬟狠狠点头,“可不是么,血顺着大腿淌了一片,人中那儿也不知使什么给戳烂了,怕死个人了!”
说着,那丫鬟双手抱紧了肩膀,晃着脑袋打了个摆子。
直到一旁的同伴推她,她才惊觉自己说漏嘴了,把春姑姑交代的话忘了个干净。
崔永昌没听明白,曲妙妙却多少猜出来一点儿。
依丫鬟的描述推测,苏永望人中与长强二穴受伤。
恐是因突遇马上风,使银簪急救所致。
男人多是不知道这些的。
但来青州之前,母亲赠她银簪,特意嘱咐过此类紧要的闺中之事。
春姑姑在外头拦着,不让他们进去,也是在理。
才定亲的表姑爷在家里出了这等龌龊事儿,听一回都觉得恶浊,不看才好。
曲妙妙眉间拢起,眼底闪过一丝轻蔑,继续问道:“出事的时候,屋里是谁伺候的?”
小丫鬟摇头,“且没人伺候呢,春姑姑还骂了人,说但凡有一个人守着,也不该出这事儿。”
她是亲眼瞧见了那苏公子的死状,夜里还好好的一个人,又得了一门好亲事,正是飞黄腾达的当口,偏没有那享福的命。
出了这事儿,恐怕连表姑娘也要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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