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措手不及(1 / 1)

时光如白马过隙,转眼间已过三日。

西桐草场营寨中,张承奉和一众随从们的身体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只有马伯年岁大了,这次回来便病了一场,如今还躺在营寨中养着。

这里地处偏远,方圆百里内几乎没有人烟,更没有好医生,兽医却有好几个,却也当不得什么事。

张承奉有些着急,马伯可是跟随祖父南征北战,战阵厮杀出来的老将,也是张家的家将。

便说是自己的家人,也不差什么了。

更何况马伯的女儿狸奴又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从小照看自己,提浆倒水铺床叠被的可谓无微不至。

人又是个招人疼爱的,不但走路如狸猫般轻柔,而且纤纤细腰盈盈一握,给张承奉一种一推就倒的征服感。

早就想吃干抹净了,可惜一直忙碌的他竟然没有下手的机会,实在是重生人士的失败。

至于那些解救回来的唐民后裔,除了十几人由于在厮杀中受伤,又一路颠簸,医治得不够及时,没能救回。其他人恢复得不错,现在都已生龙活虎起来。

对于死的几个唐民,张承奉也没有弃之如敝履,风风光光地举行了一番葬礼,最后安藏在了盆地西侧的金鞍山半山腰一处坐西向东的风水俱佳之地。

一番收买人心的举措实施下来,感动得剩下的唐民后裔一个个感恩戴德,跪在张承奉面前叩首不止。

只是几个出身世家的手下对此很是不以为然,觉得就算收买人心之举也算是逾礼了,如阴善雄和罗盈达就不止一次来与张承奉分说,应该各执其礼,各安其位。

倒是张西豹和浑鹞子两个人都是大大咧咧,对礼法甚是不屑之辈,对此举倒是没有来聒噪,只当张承奉重情义,对同生共死的战友无论什么身份都是一视同仁罢了。

这几人有着时代的局限性,张承奉也不想理会,他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底线。

一切以实用主义为原则,以自己的利益是否被侵犯为底线。

不管是退浑人,吐蕃人还是回鹘人,张承奉都是打算在将来的争霸中要大用的,你要是在此时的河西还分什么汉胡不两立,那就是嫌自己死得太慢了。

至于阶级之分,张承奉更是不太看重。

因为张承奉知道,这些世家大族很好用,他们把持着知识的垄断,优秀子弟层出不穷。

而贫民阶层学习知识的成本奇高,自然难得出一两个人才。

但世家也有自己的政治经济诉求,你满足了他,他才会将子弟送到你身边帮你做事,你哪一天无法满足了,弃你如敝履也是很正常的。

张承奉对此是有深刻认识的,也是时刻保持警惕的。

大力发展教育,降低知识学习成本,培养更多的良家子弟进入归义军早已在张承奉的计划之中。

河西的良家子才是张承奉的基本盘。

从强汉到盛唐的近千年间里,良家子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他们以自信尊严的姿态,进可身居庙堂、开疆扩土,退则能保家兴族、造福乡里。

甚至可以说强汉盛唐的无上荣光,其实就是由这些前仆后继的良家子撑起来的。

当然,当下对张承奉来说,这些世家子弟才是张承奉要紧密依靠的力量。

于是,张承奉虚心接受意见,对罗盈达和阴善雄等人说,这种形式以后可以形成定制,回去会跟父亲建议,选一块地方建一寺庙,其后设忠烈祠,以后但凡归义军战死的士卒和军将的牌位和貌真赞都可在其中供奉,让他们的魂魄有所归依,世代享受香火血食,让他们的事迹流传千古。

这件安葬唐民引起的小风波这才就此过去,仿佛没有发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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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在西桐南方,戈壁滩上,一匹健马四蹄翻飞,泛起的烟尘拉得老长。

马上是一名归义军游奕骑兵,肮脏的看不出本色的皮袍上,套着一件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皮甲,正奋力地抽动马鞭,战马嘶鸣一声,刺痛下也是奋起余力,马速再次提了起来。

又奔出二十里,来到一处山坡上之后,终于看到下面的西桐盆地,骑士松了一口气,拿出怀中的号角,放到嘴边,鼓起腮帮子用力吹了悠长的三声。

“呜。。。”,“呜。。。”,“呜。。。”

号角声传遍四野,在盆地内回荡良久。

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盆地草场上原本悠闲自得的人和牲畜立刻动了起来,先是汇成一个游动的小群,再汇成大群,再向营寨这边汇集过来。

骑士吹完也不停留,收好号角,打马从坡顶跑下来,下坡之中马速更快,不一刻钟就奔到了营寨门口大声喊道:“快快开门,有急报。南方有仲云贼进犯,快快准备御敌。”

寨门大开,骑士也不停留,一磕马蹬就冲了进来。

张承奉此时正在整理行装,准备次日便北返,回敦煌。

忽然听得外面喧哗嘈杂之声大起,心头不由一紧,下意识中觉得是退浑拔乞狸部追兵杀过来了。

连忙几步就扑了出去,刚来到门口,就见汗淋淋的一匹马在面前刹住,战马喘着粗气声清晰可闻。

骑士跳下马,差点支撑不住爬倒,但仍然大声喊道:“听下面牧子说公子在此,让属下好找。有紧急军报。”

“你是何人?有何军情”张承奉连忙近前扶住问道。

“属下游奕使白永吉麾下南界游奕押衙阴清儿,四日前,属下在我归义军南界巡视游奕,发现仲云部有异动,约有千人的骑队正在石城镇集结,然后便翻过喀斯山口进了海西地界”阴清儿断断续续地说着。

“如今已过了柴达木戈壁,正向西桐而来,属下断言其部距此已不足三十里。还请公子早做准备”阴清儿喝了几口水后,又继续说道。

“还请公子给属下准备替换马匹,属下不能耽搁,还要去紫亭镇报警,那里有烽铺。”阴清儿接着说道。

“三十里!骑兵只要半个时辰就可抵达,多谢阴押衙,幸好你的预警,否则西桐可要蒙难了。你且速去,说明西桐情形,叫紫亭镇速派援军。你的功劳我记下了。”

张承奉说完也不再理阴清儿,自然有牧场监司的押衙给其准备马匹、食物和水不提。

只说张承奉经过了一阵慌乱之后,强迫自己定下心神,紧急叫来罗盈达邓弘嗣相关人等商议。

张承奉也不待大家坐定,当先说道:“南界游奕阴清儿来报,仲云人约千人,皆骑兵,还有半个时辰到西桐,事情紧急,召集大家来赶快做好准备。”

邓弘嗣一听就不待其他人说话先开口道:“牧监的押衙何在,快去吹号角,让尚在远处放牧的牧子和牧群赶快回营寨。”

见张承奉点头同意,一个牧监司负责警卫的押衙连忙跑出去报警收拢牧群了。

罗盈达也在旁边说道:“幸好我们这些人还没有回敦煌,此处营寨虽然简陋了些,没有什么防御力,但是这里算上牧监牧子草场司的杂役,差不多有六七百人,应该可以坚持到紫亭镇兵来援。”

张承奉连忙说:“那好,胜迁,就由你来掌控后勤队,将牧监、草场司和其他私人牧群的牧子,寺户一众闲杂人等都收将进去,负责物资收集分配和保障供应,若有纰漏,拿你是问!”

“属下遵命,”罗盈达叉手行礼后急急的去了。

张承奉安排好后勤事务,转头见阴善雄在一旁稳如泰山,神情毫无波澜起伏,只是眉毛紧皱着,似乎在思考什么,不由暗想,历史上能留下名字的果然有点门道,如此危机竟然沉稳如斯,当可担大任矣。

“良勇,你为何不急?可有良策退敌不成?”张承奉试探着问道。

阴善雄连忙转身过来行礼道:“公子,属下良策暂时还没有想到,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不过,想来仲云远涉数百里来攻,粮秣辎重定然缺少,无法持久,只要我们守城得法,坚持到援军到达,大抵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属下有些不解。据属下所知,那仲云部乃是杂胡,其内部杂乱无章,乃是当年吐蕃统治崩溃后,留居萨毗泽的吐蕃后裔纠合了退浑、羌、回鹘等族部民,自号为仲云。”阴善雄想了想说道。

“属下家族有去于阗行商者,路过仲云部落,听其言说这仲云部如今势力范围在金鞍山脉南北之地,大唐安西四镇瓦解后,又占据了大唐的播仙镇、石城镇和大屯城。只是其人据城不住,只做牛羊圈以及冬季躲避风寒之地,部民仍然住在帐篷之中,汗帐则设在了胡卢碛,古楼兰旧地蒲昌海一带。”阴善雄又接着解释着仲云的情况。

“以前仲云和我归义军关系还算不错,互相通使不辍。只是如今逐渐强大起来,又受回鹘蛊惑,常常拦路劫道我归义军过境商旅。不过,像这样派大军攻打我归义军属地尚是首次。故此,属下一直在想是什么原因?”阴善雄说出了自己的不解之处。

张承奉也不清楚,毕竟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这一段,估计是自己的举动引起了蝴蝶效应了吧。

也不去管这些,接着吩咐道:“那好,不管什么原因,良勇,就由你来做这次的排阵使和守城使,一切守城战阵之事便交予你了,一切人员物资都交给你指挥,一切以守住西桐,杀退敌人为第一要务,你可敢承担?”

“属下有何不敢,定为归义军和公子守住西桐。”阴善雄稳稳站起,行礼后自是出门去调度兵马去了。

铿锵之声犹在耳边,给人一种放心的感觉。

浑鹞子在一边有些着急,虽然他不是个莽撞之人,但是几次三番错过大战,让他有些自叹倒霉,更是有些焦急,这才连忙提醒着张承奉。

“大郎,还有俺,欺负俺是胡人吗?竟不给俺分配职事?”浑鹞子鼓噪起来大声说道。

“你一会随我出阵,记得那次墨池之战否,你我二人再来一次如何?想打我归义军主意,就要承受小爷的怒火!”张承奉说道,眼睛之中杀气凛然,一闪便有不见。

“好,俺同你冲阵一番,你只管冲,俺掩护你!”浑鹞子举着手中做工精良的雕弓自信地说。

张承奉差一点没气趴下,这个憨货,让领导冲,你掩护?

“大郎不可,俺张西豹还没死,怎会让大郎亲自冲阵,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俺替你去,且看俺如何催敌锋于正锐,大郎你只管坐镇大寨内观战即可”张西豹一听就恼火异常,大声地说着,不住地挥舞着手中的巨锤,仿佛刑天舞着干戚一般勇猛无匹。

不管是谁出战都是必须出战的。

因为古代守城必要活守,死守城池没有不破的。

所谓活守就是要主动出击,给攻击方以迎头痛击,灭其锐气后再守方可稳当可靠些。

“壮哉,来人,上酒。”张承奉喊道。

下面自有人送来酒水。

“来!虎臣,盈达,喝了这碗酒,为你俩壮壮行色。”张承奉端着送上的酒碗道。

就在张承奉安排军务严阵以待之时,南方盆地山坡顶上,第一个骑兵的身影跃然而上。

紧接着是第二骑,第三骑,再然后便是千军万马浩浩荡荡象疾风一般卷上了平岗,飞扬起的阵阵尘土弥漫开来,仿佛阴沉的死亡迷雾。

迷雾中的骑士们跃跃欲试,如同冥河冲出的地狱恶犬。

骑士手里的弯刀阳光下闪耀出一片耀眼的白色光芒,仿佛南方升起了一轮新的朝阳。

其势如磅礴倾涛,令盆地营寨内的众人不禁口干舌燥,汗出如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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