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仓库里的叶芝兰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用力到指节发白,掌心渗血染红了手中攥着的布料。
李卿卿居然背叛了三皇子?
叶芝兰满眼震惊,心疼,她怎么能,她怎么能这样舍弃下三皇子一个人?
仓库外,端木羽不发一语的站在李卿卿身边。
“三皇子,对不起呐,”李卿卿看着端木羽阴沉的脸色,无奈的揉着额角,对端木羽眨了眨眼,随即说道:“在这种时候,身边的人如果不能彼此全然信任到交托性命的地步,那就没什么活命的机会了,我与三皇子还不到这种交情深厚的地步,所以,还请三皇子不要怪卿卿太薄情呢。”
端木羽眼睫低垂,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让人看不清楚他眼中神色,短暂的几个呼吸之后,端木羽抬头看着李卿卿,脸色有些发青,似乎是被气的。
“我看错了你,滚。”冷硬的字眼如刀子一样扎人,短暂的驱逐,连多说一个字都不肯。
一个“滚”字落入耳中,李卿卿脸色一僵,深呼了一口气之后,下定决心般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汝阳王的阵营。
“哈哈,端木羽,这就叫形势比人强,你再不甘又如何,赢的人,注定是本王!”
手中握着重兵,身旁美人在侧,觉得自己距离那黄澄澄的龙椅越来越近的汝阳得意忘形的大笑,看着端木羽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随手就可以碾死的蚂蚁。
“背信弃义之人,我不屑留。”
端木羽定定的看着汝阳王,一点眼神都吝啬于分给站在汝阳王身边的李卿卿,似是怕脏了眼一般,说出的话一点点将两个人的关系截断。
“哼,舍弱求强乃是人性至理,你落得这个地步,与其嘴上逞强,倒不如先看清楚这件事吧!”
端木羽本就杀气凛然的双眸陡然更加了冷凝几分,手中黑金细剑嗡鸣,盛怒之下,眉脚直跳,额头几根青筋蹦起。
李卿卿看着那张妖孽的俊脸露出如同修罗般的狞相,长睫一颤,低低的垂下头去,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觉得心有愧疚而不敢直视对方一般。
没有人看见,因为汝阳王和胯下骏马的遮挡,而略显火光暗淡的地方,李卿卿小心的从袖中捏出一只裹着的小球。
“王爷,他如今沦落至此,嘴硬不认输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何不心软一些,就让他临死之前撑撑面子呢?”
李卿卿用眼角余光看似不屑的瞥了端木羽一眼,说话的时候摆弄着双手,从右手食指的指缝里剔除一点微不可查的毒粉,蹭在软布外面,手中的软布小球顿时活了一般在手中蠕动起来。
“哈哈,说得好!那本王就……拦住他!”
汝阳王正忘形大笑,原本抑制情绪站在原地的端木羽忽然飞身上前,手中黑金细剑直取他面门,登时骇然大叫一声。
原本就站在汝阳王身前防备着端木羽的两个黑衣人身形如电,在端木羽距离汝阳王还有足足两尺的时候,便齐齐出手将他拦下。
一时间,三人缠斗在一起,谁都分不出手来再管其他。
其他的侍卫们也都为眼前的情况而紧张的注视着那三个人的战圈,谁都没注意到,李卿卿目光左右飘动观察着汝阳王这边阵营的状况。
动手拦住端木羽的两个黑衣人都觉得情况隐隐有些不对,端木羽如此冲动的一头扎进敌营,怎么除了最开始的几招带着杀气,后边就有些用轻工故意绕圈子的感觉了?
就在黑衣人来不及反应过来端木羽究竟意欲为何的时候,站在汝阳王身边不远处的李卿卿突然发难,一手抽出旁边一个侍卫剑鞘中的长剑,旋身向前几步,每一步都有一个守在汝阳王身边的侍卫被隔断喉咙命丧剑下。
“你!”汝阳王见状大惊,抽出腰间佩剑格挡住李卿卿的杀招,口中骂道:“你这贱妇,竟敢蒙骗于我!”
“只能怪你太傻!”李卿卿右手持剑拼尽全力进攻,将汝阳王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剑上,在一剑刺向汝阳王腰腹未中之后,借势冲到汝阳王近身。以汝阳王横卧的长剑剑刃将软布小球划破。
顿时,乌泱泱的黑色飞虫一齐飞出,笼罩汝阳王裸露在衣衫外的整张脸以及脖颈。
“啊……!走开!这是什么!本王杀了你!”
与端木羽缠斗在一起的方脸黑衣人本来即将一剑刺中端木羽的右肩琵琶骨,乍然听到身后汝阳王如同遭到厉鬼缠身一样的凄厉惨叫声,手中招式一顿。
终于找到机会的端木羽借机脚跟骤然发力,直接穿过两个黑衣人中间的空隙,奔着李卿卿飞奔过去。
对着出现在身边的端木羽露出一个安心的浅笑,就听他有些头皮发麻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感觉好玩做出来的蛊虫罢了,作为汝阳王留我一命的谢礼。”
蛊虫顺着汝阳王张着的嘴巴爬进口中,汝阳王再发不出声音来,大概是连声带都被啃碎了。
“砰!”
重物落地惊起一地尘土,汝阳王终于扛不住噬骨之痛,从马上摔了下去。
李卿卿看了一眼,感觉有点反胃,把目光从汝阳王此刻让人感到无比恶心的脸上挪开,转移回端木羽有些疲惫的俊脸上,神情一顿,从袖中又掏出一只棉布小球,对着身边跃跃欲试想要拿下他们的比划着。
“有哪个忠心耿耿的也打算来试试么?”
周围虎视眈眈的侍卫顿时如潮水般退开来,连那两个原本有些犹疑的黑衣人也立刻往后蹬蹬连退四五步。
“让开。”
感觉到端木羽高瘦的身体有些摇晃,李卿卿连忙丢开手中剑,腾出手去扶着他,另一只手依旧稳稳的拿着那只软布小球,无声的威吓着想要扑杀过来的那些人。
汝阳王阵营的人畏惧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抽搐不止,却无法发声的汝阳王。被李卿卿撒出去的蛊虫尽情的啃噬着新鲜的猎物,空气中血腥味弥漫开来,汝阳王被蛊虫覆盖的脸上与脖颈此刻应该已经是血肉模糊,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当下无人再敢阻拦李卿卿和端木羽的退路,只能任由李卿卿搀扶着脚步虚浮的端木羽,重新回到仓库门前。
蛊虫的啃噬还未终止,肉屑接连不断的掉落,蛊虫不以此为食,却每一只都要啃噬到猎物只剩下一具白骨才算任务完成。
周遭一片寂静无声,除了汝阳王那边的人眼见着如此恐怖的场面越来越粗重的喘息,以及蛊虫啃噬血肉一直到骨骼的沙沙声之外,无人开口说话。
就像是被眼前这个貌美倾城,却手段狠辣的女子,震慑的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
“坐下,调息。”李卿卿见端木羽额头渗汗,都还不肯放松的盯着对面的两个黑衣人,只好强硬的按着他的双肩,让他坐在地上,一低眉,便看见他身上有几道新添的剑上,皱眉,从怀中掏出白玉小瓶,对旁边的叶芝兰说道:“帮他上药。”
叶芝兰呆呆的接过药瓶,木然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她到现在都还无法完全相信,那个害死她娘亲,糟蹋了她这么多年的人,再也不会威胁到她了。
还好,李卿卿刚才的手段,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她惊吓得有些下意识服从李卿卿的命令。这才能让她指挥身体肌肉,做出上药的动作来。
“你这女人,当真是蛇蝎心肠!”方脸的黑衣男人咬牙切齿的骂,虽然畏惧于李卿卿手中的毒虫,但是仍旧因为错愕于她的狠心,骂的中气十足。
“哟呵!我说你们这群人还真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李卿卿不屑的啐了一口,满不在乎的撇着嘴以讽刺的口气说道:“难道今儿个如果是我们落尽你们手里,就能有个好下场了?不过是个活该下地狱的亲手,你们也能理所当然的拥护,真是物以类聚,蛇鼠一窝!”
“好个牙尖嘴利的刁妇!”
那脸色冷酷的黑衣人因为被李卿卿一起骂了,也动了火气,冷声道:“王爷征战多年,极讲义气,对待麾下将士更是体恤良多,你凭什么诋毁王爷?你以为我们会是轻易被你蒙蔽之人?”
“她说的,你们不信,那我说的,你们总该信了吧。”叶芝兰利落的将端木羽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听到那黑衣人还在把汝阳王捧得如此高,心中不忿,噔噔几步走到李卿卿身边,憎恨的瞪视着那人。
“郡主?”冷酷的黑衣人眉头紧皱,脸上错愕,他们刚才都以为郡主带着这两人出现,是汝阳王与郡主暗中用计,现在看来,怎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
“她说的没错,你们舍命效忠的那个人,就是个禽兽,”叶芝兰讽笑一声,又道:“不对,他连禽兽都不如。”
“郡主!您怎么能如此诋毁王爷!这是大不敬,也是不孝!”方脸的黑衣人闻言登时严厉的训斥道,身边的侍卫们也难以置信郡主居然会这样诋毁王爷。
“不孝?”叶芝兰愤怒的红着眼,喘息了几次才将这两个字从难受的肺腔挤出来,“我为什么要孝顺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
叶芝兰突然爆发的怒吼,令汝阳王阵营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呐呐无声。
“他诱骗我娘怀孕,诈走我外公家的财产,又怕事情泄漏在她产子后将她活活掐死,你们以为你们最初起兵的本钱是哪里来的?那是他用我娘的命换来的!”
叶芝兰爆出的真像犹如平地惊雷在对面那群人脑海中炸响,以黑衣人为首的一群人,每个人都被炸的七荤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