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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压根都忘了他还给自己编了个名儿叫李轩,老爷子从未喊过这个名字,从来都是直接称“你”或“小孩”,他早把这名字抛到脑后了。
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他突然想起来江城姓简的房地产开发商仅一家,老爷子这么说,是主动朝他露底,他是不是得表现一下惊讶?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简岷见少年的表情从生无可恋骤然变成夸张的惊奇,对方一把握住他的手,“喜出望外”地说:“简家?是我知道的那个简家吗?幸会幸会!”
简岷:“……”
老爷子:“……”
简岷看张景紧张成这样,没忍住笑意,唇角不禁微扬,又立马克制住,配合他说:“你好。”
老爷子生意场上混了那么多年,自然看出端倪,冷声说:“怎么回事?”
张景看瞒不住也不再演戏,连忙松开简岷的手,大脑飞速运转,为了不给哥哥招惹麻烦,他很快想出应对措辞,他尴尬地笑笑:“其实我们认识。”
老爷子闻言看了眼简岷,见他神色如常,便让他先去别的地方转转,他想和小朋友单独聊一聊,等人走后他又问:“你们怎么会认识?”
“就……就去年逃课翻墙,简……先生车停围墙边,我……给踩了。”张景装出不好意思的模样,讪笑着说,“车,挺,挺贵……”
张景心里松了口气,好在冷静下来,再加上这样说比强行装不认识容易,演技瞬间恢复了影帝水平。
老爷子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你在淮城上学怎么会踩到他车?”
“没啊,我在江城上学啊。”张景早就忘了那天和老爷子胡扯了些什么。
老爷子愤然道:“你明明说你是淮城人,爸妈都不在家,阿婆管着你,今年十五岁,在淮城一中上初二。”
张景看老爷子被转移注意力,不再纠缠他和简岷认识这事,索性再带偏一些,故意连连点头:“啊,我想起来,对,是这样!”
老爷子脸黑得像锅底,怒道:“对什么对!你竟然敢骗我!”
张景顺势说:“好吧,我错了,我骗了你,其实我今年十七岁,在江城读高二。”
老爷子气得头疼,合着都蒙他呢,不禁怒火中烧,冷声呵斥:“年纪这么大还舔着脸装小,你还有什么是骗我的!”
张景没忍住反驳道:“就差了两岁,也不算舔着脸吧?”
“你转移什么话题!我问你,你还有什么事骗我。”
“没了。”
“没了?”老爷子冷笑一声,“再给你一次机会。”
张景:“……好吧,其实我也不叫李轩,我其实叫张景。”
还真有!老爷子气得额上青筋都出来了,恨不得掐死这小崽子,来往大半月,合着都是在骗他?!真是活了大半辈子,阴沟里翻船。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怒火,拿出平日里对待家里人的态度,面无表情说道:“滚,现在,消失在我面前。”
张景见他身上有股骇人的气势,完全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爷爷,心里很是愧疚,看来真把人惹恼了。
他认真地说:“爷爷对不起,那天是我小心眼,耿耿于怀您要赶我走,嘴里没一句实话,撒完谎还不以为意,要不是被您拆穿,我根本没有解释的念头,我是个混球,对不起您,您不要因为我生气,别气坏身体。”
他没有借口说是因为老爷子先招惹他,他才故意骗人,老爷子此刻正在气头上,这么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只管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认认真真说句对不起。
老爷子冷眼旁观:“说完了吗?说完就滚。”
张景强忍难受,疲倦地笑笑:“对不起,您不要气坏身体,我……先走了。”
简岷见少年垂头丧气的离开,也猜到祖父肯定动怒骂人了,老爷子平生最讨厌骗子,景景这回触到逆鳞了。
他走了过去,唤了声爷爷。
老爷子脸色阴沉,好一会儿才开口:“他说曾经踩了你的车,你难为他了?”
简岷闻言便知道事情不会太糟,老爷子气成这个样子还没忘关心少年,他没有多说,只说了个“没有”,毕竟言多必失。
老爷子点点头,望向平静的湖面,语气冷淡:“从小就教过你,慎独,谦恭,这点气量必须得有。叫你来是为了别的事,跟我一起在这边转转吧。”
司机过来把渔具搬回车上,载着两个人在淮城转。
老爷子对待简家人向来严苛,吝啬笑脸,吝啬赞美之词,私下里和家里人聊天吃饭严肃得像开会议。
祖孙两人此刻坐在车里,狭小的空间里仿佛能感觉到冷意,司机背挺得直直的,战战兢兢地开车。
老爷子缓缓开口:“叫你过来是想让你看看淮城,你觉得开发这里怎么样?”
简岷沉默了会,直言道:“不怎么样,不划算。”
江城市区房地产行业接近饱和,毕竟地儿就那么大,都开发到郊区了,所以江城只能不停吞掉周边县级市,将其撤市为区。表面上说是为了发展那里,其实就是为了炒房价,小县城一跃成为z省省会的一个区,房价自然水涨船高,一年之内就能翻一番。只可惜发展跟不上,毕竟一个群山环绕的县级市,在交通方面就存在很多不便,很难成为政策倾斜的幸运儿。
周转资金提前买地,等个几年,淮城撤市为区后再开发,对于小的房地产商而言,算是赚钱,但是对于盛明而言,拿着这些钱去投资别的项目几年里会获得更大的利润,所以现在投资淮城其实很不合算,简直是亏本。
老爷子听完他的分析点点头,淡淡说:“你说的这些我自然知道,所以才让你来做这个项目,如何将利益最大化,而且这笔利润一定得可观。如果你仅仅只是开发一套小区,这样的结果我不会满意。”沉默一会儿又说,“你爸来和我提过几次,想要我手里的股份。”
简岷从小到大的一切都是他在负责,把手中股份转让给儿子,就意味着简岷会被简知斐压制,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两个人都是他带出来的,管教再严,也是隔辈儿亲,简岷只能他来管,他不想让其他人来限制简岷。
简岷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这是给他的最后一道题,如果他能交出满意的答卷,老爷子就会将攥在手里的股份给他。
“我管不了你几年了,我想在真正退休之前放心得把盛明交给你。”
简岷闻言抬眼看老爷子,不知是不是和少年待久了,老爷子难得这么感性,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盛明家大业大,不需要玩联姻之类的把戏。除非你娶政要家的女儿,但也只能算上互惠互利,更容易办事,除此之外,在江城你娶谁家闺女,都是他们家高攀。”老爷子面无表情说道,话听起来是挺狂,只是细细想来确实如此。
“我不会干涉你谈恋爱,也不会干涉你娶妻,不过我想你应该也清楚,门当户对的重要性。我未来孙媳妇的出身,不求大富大贵,但也不能穷酸,人必须有涵养,落落大方,要是出自书香门第就更好了。”老爷子突然想到那个小兔崽子,脸色黑下来,继续补充,“一定得诚实,绝对不能满口谎言!这是最重要的!”
简岷:“……”
他有些不解,不明白老爷子怎么会突然说这些。
老爷子见他不说话,脸色变得微妙起来,清咳一声:“我想这些肯定也是你的择偶标准,所以上回给你介绍了那姑娘,她挺符合的,我也只是想让你过去看看,你不仅不买账,还出言顶撞我,过后也一直没有道歉。”说完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等着简岷和他道歉。
简岷闻言很是无奈,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生日那天因为相亲这事和老爷子发生了冲突。过后虽然每个星期依旧会回老宅,但老爷子每回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他也不凑过去讨没趣,基本都是吃过饭就离开,不会像原来那样进书房陪他聊天下棋,或者谈谈公事。他万万没料到,老爷子一直在等他道歉。
只不过道歉的话他是不会说的,只道:“听说您把棋盘拿到这边来了,好久没陪您下棋,陪您玩一局。”
老爷子这才满意,让司机送他们去别墅。于是这场长达六个多月,单方面的怄气,终于结束了。
简岷这边挺好,张景又有些焦头烂额,他怕简岷说漏嘴,又把对老爷子说的话和他说了遍,对了遍口供。
景景鸭:我就说踩了你车,你别说错了啊,我现在在他那里信用是负的,他要知道我连这个都骗他,就彻底完了。
张景趴在茶室的硬榻上唉声叹气,这怎么办啊,相处大半月他还挺喜欢老爷子的,要是他不肯原谅自己……想想就让他难受。
他没想到会这么巧,不过爷爷也没简一诺说得那么恐怖,说白了就是个脾气坏点,嘴巴毒的老头。寒假那回和简一诺聊天,他还以为老爷子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
景景鸭:我觉得爷爷也没传说中的那么恐怖,也可能处境不同。
景景鸭:就好像轩儿说他班主任有多变态,没准儿十几年后再看到他都忍不住犯怵,可是我要是碰到他班主任,只会觉得就那么着吧。
景景鸭:我好愁啊,我要怎么和爷爷道歉,他会不会一直不肯原谅我。
……
简岷陪老爷子下完棋才看手机,少年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看到他的比喻,不禁有些好笑,不过确实是这个道理。
哥哥:不会,他过段时间就会消气,他很喜欢你。
张景立马回消息:“那我用做些什么吗?干等着我于心不安。”
简岷想到老爷子“苦等”了半年他的道歉,可能少年还真可以做些什么。
于是单方面宣布和张景“绝交”的老爷子第二天傍晚突然收到了一桶活鱼。
厨娘很是惊诧,问“快递员”这是谁送的,对方也只是说他是受人所托,送鱼给这家的老先生,具体的他也不清楚,又递过来一张纸。她也不敢拆,只好上楼去找老爷子。
老爷子正在泡茶,闻言脸色骤变,说不出的微妙,“鱼?”
“对,小半桶呢,有大有小,估计有七八条。”
老爷子冷哼一声,骂道:“丢出去!以后别什么东西都收。”
厨娘见状以为他生气了,连连答应,“这就去丢。”还没走到门口,又被老爷子叫住了,“等下,算了,别糟蹋东西,放水里养着。对了……不是说还有张纸吗?纸呢?”
厨娘赶紧把纸递过去,“您看看。”
老爷子捏着一张薄薄的纸,鼻子都要气歪了,态度不端正!连个信封都没有。小兔崽子洋洋洒洒几段话,也就前面一段说了道歉的话,后面全部跑题,乱七八糟的,还扯到说他中午帮阿婆做菜,居然还打印了一张饭菜的彩图,拿箭头指出哪道菜是他做的,又说下午钓鱼没他在,一个人甚是孤单,期望能再次和他一起钓鱼。
料想少年应该是从简岷那里得到的地址。他没有回复张景,如此,对方连续寄了一个星期的东西,除了鱼还有其他的山货。
火气终于消了,主动给张景打了个电话,只不过没说什么好话。
张景惴惴不安,和简岷聊到这个,哥哥说,这已经算是原谅他了。果然,没两天,老爷子就邀请他下棋。
有时候老爷子来淮城还会带简岷过来,张景每次都不敢抬头看人,生怕被老爷子看出端倪。老爷子只当他怕简岷,还让简岷少冷着脸,容易吓到人。张景看着对面两张面无表情的脸,实在不解老爷子怎么好意思说这话。
简岷去淮城是有事要做,他利用周末时间实地考察淮城,只有好好的了解这里,才能制定出合适的方案。有时他和老爷子下棋会问旁边观战的张景,毕竟少年也是半个淮城人。
张景发现,简岷一工作就非常认真,看起来帅极了,就是只能看,不能摸,毕竟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小动作还是少点为妙。
“会撤市为区吗?”张景听他们提这个,有些好奇。
简岷摆了个棋子,淡淡地说:“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老爷子插话说:“你刚才说什么?”
简岷又重复了一遍:“这里不适合发展旅游业。”
老爷子对简岷有信心,“不着急,还有几年时间,慢慢来。”
日子晃晃悠悠到了八月,天气热起来,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来淮城的次数也少了。倒是简岷,借着考察的由头每个周末都会来淮城。
没老爷子盯着,张景终于能抱他了,他坐简岷怀里勾着他脖子亲吻,只能看不能亲的滋味太难受了,明明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可他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一个劲地叫哥哥,去舔咬简岷的喉结,分外热情。简岷被他咬得受不了,也只能强忍着,举止克制。
张景和简岷头抵头,张着嘴小口小口地喘息,鲜红的舌头看起来格外情.色,他看着简岷,眼里都是期待,小声说:“哥哥,还有十天,可以吗?”
他的成人礼。
虽然有些不知羞耻,但他全心全意的喜欢着简岷,爱与性无法分离,他想被简岷疼爱,也不想让哥哥再这么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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