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口袋，习惯性的想要拿出香烟来。
“傅君临，”小烟说道，“胜安还在生病呢，更闻不得烟味。”
傅君临这才反应过来。
傅胜安又刚好咳嗽起来。
他皱了皱眉。
他这是怎么了？
“爸爸，你不开心吗？”傅胜安问道，“为什么啊？是因为我跟干妈去玩儿了吗？”
“你看，连胜安都看出来，你不高兴了。”
傅君临心情不好的种种表现，没有人比小烟更清楚。
因为他的所有坏情绪，都发泄倾诉在她这儿了。
不过，最近这些年来，自从那位傅太太去了之后，傅君临的情绪，一直都保持在一个平稳值。
不喜不悲。
没有人可以再随意的调动他的情绪了。
傅君临最大的喜悦，最深的痛，最狼狈的模样，都是因为时乐颜。
没有了时乐颜，他也就像是失去了灵魂。
“是吗。”傅君临眸色淡淡的，“我没有心情不好。”
小烟没说话，轻笑了一声。
傅胜安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小烟阿姨。
“既然你来了的话，我也放心了，该走了。”小烟说，“你自己注意身体。”
傅君临站在窗户边，手指里把玩着一根香烟。
小烟知道，他不会回答自己了。
她嘴角边的轻笑，又多添加了一分苦涩。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他对她，从来不会有过体贴和关心的。
哪怕最简单的问候。
小烟走到门口，傅君临的声音却忽然传来：“我今天遇见一个人。比你还要像她。”
她一愣，转身回头，看着他。
“或许……就是她。”
“很震惊吧？我一直都在想，是我的错觉吗？可是，除了她，没有人可以给我那种感觉了。”
“我甚至连她的正脸都没有看到。”
小烟说道：“我想，那是一个很像她的人吧。比我像多了。”
“这个可能性也许更大。但我更愿意相信，那就是她。”傅君临说，“不管是哪个结果，对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你要找到那个人吗？”
“嗯。不计一切代价，要把她留在我身边。”
听到傅君临的话，小烟嘴里的苦涩味道，更加浓了。
他要把那个陌生女人，留在他身边。
那，她呢？
她小烟，在他心里，又算什么？
一个替代品……哦不，一个不算替代品的次品。
只因为，傅君临还没有遇见，更像傅太太的人。
“希望你早点找到她。”小烟笑了起来，说道，“这样的话，你就会快乐一点了。”
“是找到乐颜，还是很像乐颜的女人？”
“很像乐颜的女人。”
傅君临身形微微一动，这才正眼看着小烟：“你也认为，那个不是她吗？”
“怎么可能会是她？不可能的，傅君临。”
他听到这句话，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是啊……
他年年都去为她扫墓，想她想得厉害的时候，也会去。
每次从京城过去，他都会多待几天。
回忆他和她的那段过往。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傅君临淡淡开口，“那种感觉，不会错的。”
“人死不能复生。”
一句话，让他如同当头一棒。
是啊，人已死……
小烟吸了吸鼻子，心里的悲伤一点点弥漫出来，让她难受得不行。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没忍住，说道：“我想起安珊五年前说的一句话。她说，时乐颜如果知道你身边有很像她的女人，她会不高兴的。”
当初安珊所指的女人，是小烟。
没想到，五年后，小烟又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指向他今天遇见的那个女人。
她也好，安珊也罢，还有那些觊觎章傅君临的女人，都想在他心里，或者在他身边，占有一席之地。
小烟仗着自己的外貌优势，她是有些清高的。
可是现在……她也竟然嫉妒起来。
“是啊。”傅君临一说起她，脸上的神情，就慢慢的变得温柔起来，“她会吃醋，但是，她从来不会说。她只会闷在心里，让我去猜，去哄她。”
“所以……”
“可是小烟，她不在了。人生漫漫，我需要找一个活下去的动力。”
小烟指了指傅胜安：“他不是吗？”
“他早晚会长大，会离开我，会成家立业。去过属于他的生活。”
而乐颜，会在他心里住一辈子。
小烟还想说什么，傅君临已经挥了挥手，不再看她。
她失魂落魄的走开。
病房里，陷入了安静。
直到……傅胜安的咳嗽声响起。
“爸爸，今天干妈和陆叔叔带我去游乐场玩，我好开心呀。”他说，“别人还以为，他们才是我的爸爸妈妈呢。”
“你陆叔叔和唐阿姨，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傅胜安顿时沮丧起来：“啊？那他们就不爱我了吗？”
“会的。”
“真的吗？”
傅君临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我爱你不够吗？”
“我想要爸爸妈妈一起爱我。”
“那……”傅君临弯腰，凑到他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给你找一个新妈妈，好不好？”
“不好！”
傅胜安应得干脆利落。
傅君临没说话，只是依然看着他。
他想了想，黑溜溜的眼睛，飞快的转动着：“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爸爸。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来选妈妈！”
傅君临挑眉：“我给我自己选老婆，还要你来做主？”
“你选老婆，我选妈妈啊，都要选。”
“那你想选谁？”
傅胜安正要回答，傅君临马上打断他：“你唐阿姨是陆叔叔的。”
“好吧。”傅胜安的话被堵住，“那，那你有了喜欢的人，要带给我看哦。”
听到他的话，傅君临不自觉的笑了。
他唇角扬起，点了点头：“先去看妈妈。你早点好起来。”
“嗯！我会乖乖吃药的，打针抽血我也不哭了。”
………
小城。
天亮了。
时乐颜从睡梦中醒来。
她只觉得眼睛很不舒服，揉了揉，按下闹钟，起床去了洗漱间。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愣了愣。
自己这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怎么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