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徐正反悔似的,徐茂盛拿出准备好的协议让徐正签字。
徐正看了看,摇头说:“不行,要重新写。”
“我找人写的,上面不写的很明白了么?”徐茂盛冷下脸。
徐正笑:“我不反悔,但这份协议不行。”
具体哪不行徐正没说,反正就是不行。
随后徐正弄了份协议,徐茂盛看了看,感觉跟自己那份没什么区别,双方就签了字。
区别肯定是有的,徐茂盛写的是各六间,东面六间以及厢房归徐雍。而徐正写的是以院中那堵墙为界,东面归徐雍,院墙以西,一切都归徐正所有,压根没提几间房的事。
徐正拿着协议走了,徐茂盛美滋滋的喝了二两酒,可他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
拿出协议翻来覆去的看:“一切归徐正所有,西面六间房不全是空房吗?连家具都没有。”
喝过酒,徐茂盛一觉睡到傍晚,等醒来徐雍也从工地回来。
“爸,协议签了?”
“嗯,签了。多给了他十万。”
“多少?十万?”徐雍惊问:“干嘛给他十万?”
“厢房值多少?你不会算算账?”徐茂盛又拿出协议:“徐雍,来帮我看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爷俩研究了好一会,徐雍也看不明白:“是不是爷爷当年在院里埋了什么宝贝?”
徐正祖上出过地主,爷爷用了一辈子的小茶壶就是个不错的玩意,听说能值几千块钱,不过不小心摔坏了。
许家有没有传家宝,这谁敢说。徐茂盛摸着鼻子琢磨:“你爷爷当年最偏向你叔,有什么宝贝留给他也正常。你记不记得,徐正小时候跟你爷一起睡了好几年。”
“那徐正要西面六间,是不是他知道东西在哪?”徐雍也动了心思,就跟真有传家宝似的。
徐茂盛说:“今天是我把他送出门的,徐正上车就走了……哎,不对,我见他往西看了几眼。”
“爸,那几间厢房真能值四十万?”徐雍问。
“这不废话么?上面按照点九分拆迁房,五十平还不补偿我们四十平米的房子?现价一平一万,的确值四十万。”
“那就不对了。”徐雍说:“徐正那个小心眼,他什么时候大方过。只要他不同意签协议,拆迁款就要平分,他凭着二十万不要,非跟你多要十万?”
徐茂盛点上一支烟,狠狠的抽了口。徐雍说的没错,徐正鬼精鬼精的,出门不捡就是丢,让他吃亏,怎么跟做了个梦似的。
“不行,我得去西面六间房里转转。”徐茂盛立即蹦起来,原本就睡了一下午,顿时精神百倍,仿佛一箱子金元宝在向他招手。
“爸,现在别去。”徐雍拦住:“等一会天黑了,咱俩一起去。”
“对对对,让邻居看见还指不定传什么瞎话呢。”
夜幕降临,徐茂盛父子翻墙而过,只听刺啦一声,徐茂盛的裤子被一根钉子撕碎,人也差点从墙头掉下来。
骂了句粗口,徐茂盛捏着嗓子说:“你妈刚给我买的,质量真不好。”
徐雍只是回头看了眼,已经迫不及待的撬开腐败的木门进了屋。
“什么屁玩意也没有啊。”房间里空空如也,只有几个破家具落满了灰尘。
徐茂盛捂着漏屁股的裤子,笑着说:“如果在眼皮子底下,还不早被拿走了?你爷爷最会藏东西,好好找找。”
徐雍问:“爸,当初你跟小叔盖房子的时候留没留什么密室啥的?”
徐茂盛煞有其事的好好想了想,当年盖房,徐茂盛天天找病偷懒,不是感冒了就是屁眼疼,大多数活他都没参与,就算盖了个密室他也不知道。
“我记得你爷爷爬过房梁……”
徐茂盛终于想起一件值得怀疑的陈年旧事,一个上了岁数的老汉,爬房梁干什么。
徐雍一蹦三个高:“那赶紧上房梁看看呐。”
没过多久,骑在房梁上的徐雍发出嘿嘿怪笑,手电照在脸上像个游荡的小鬼:“爸,你猜我找到什么了……”
彼时,徐正欢快的走在去工地的土路上。
徐正心情不错,工程顺利,家里拆迁,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吗?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骂娘时就骂娘啊……”
哼着小调,叼着烟,看着几个工程器械一阵阵的冒黑烟,心里美滋滋。
“死老婆了?这么高兴。”陈凯凑上来。
徐正白了他一眼,这个蛤蟆嘴,开玩笑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别这么咒你妈。”徐正回了一句,继续看风景。
“都说升官发财死老婆是三大喜事,你一不能升官,二没发财,那你高兴个什么劲?”
徐正说:“我不说了么,咒你亲娘不好,真不孝。”
跟徐正对骂,陈凯就没赢过。挨着徐正坐下:“哎,你那同学不能留了。”
“怎么?”徐正问。
“今天有个人来找他,前后装了两车沙。”
徐正皱了皱眉,这不应该啊。工地上人多眼杂的,马扈就是想搞点灰色收入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吧。
“什么车?”徐正问。
“大头车。”陈凯比划着。
徐正明白了,是孙刚的车。
之前徐正就答应过,孙刚用沙想拉多少就拉多少。自己落魄的这两年,每次一起吃饭都是孙刚花的钱,如今孙刚弄点沙也算还点人情。
可徐正还是有些生气,马扈就有点不分轻重了。
他算老几,工地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徐正的,就算他知道徐正白给孙刚,那也得通知一声,徐正可是马扈的老板呐。
人一旦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就容易不知进退,搞灰色收入就是迟早的事。
陈凯说的对,有些人不能留了,可一时间徐正也没合适的人做帮手。
“你不好意思赶他走?”陈凯问。
徐正笑了笑没说话,他自己不能总在工地守着,所以需要个懂行的人帮忙盯着,没有人选替代的时候,徐正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就,人赶走了,后面的工作谁来做。
“你啊,就是太重感情了。”陈凯给出他的评价。
徐正还是微笑不语。
经历过大风大浪,看淡了人心叵测,徐正可不会把面子看的这么重。
换言之,马扈如果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还不好意思把人赶走,不是二百五又是什么。
“今天徐雍没来?”徐正站起身,往徐雍负责的那一片看过去,只有几个工人懒洋洋的在干活,却不见徐雍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