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和禅院直哉有关?”太宰治歪了歪头,鸢色的眼眸之闪过一点诧异,“可是这个副本的主人公分明就是禅院尚也……”
尽管太宰治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和那段回忆相关的线索,但他竟然就这么推测出了大概内容:
“是禅院直哉的回忆,不过应该和禅院尚也有关吧?”
津岛温树眨了眨眼,对太宰治的推理能力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是的。”他诚实地点了点头。
太宰治抬头看向天边,根据夜幕的颜色计算出现在的时间。侦探社的几人脚程都不慢,但赶到禅院宅也花费了一点时间,再加上他们两人刚刚的对话……
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
“我好像一直没有问你一件事……在我的葬礼之后,”亲口说出“我的葬礼”这几个字,多少都有些怪怪的,津岛温树耸了耸肩膀,“你是怎么加入那个……mafia的?”
听到津岛温树的声音,太宰治惊讶地转过头去。自他们重逢以来,一直都是太宰治迫不及待地想寻觅津岛温树的过去,而津岛温树却对太宰治的过去甚少提及。
这让人感觉……他对太宰治在离开津岛家之后的事并不在意。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太宰治否决了。
津岛温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呢?
他对弟弟的关心和爱护并不是骗人的。
“那种事等下再说吧,”太宰治不太想回忆起之前的事,小声嘟囔了一句,“现在提的话……多煞风景啊。”
(森先生:你礼貌吗?)
津岛温树也没有不满的意思。他很淡定地点了点头,顺着太宰治的话:“好,那就等下再说。”
太宰治相当轻松地跳上了禅院家的围墙。围墙上本来有禅院家为了防御设下的咒术,然而在那之前,禅院家已经被弗洛里安给拆了一次那些咒术自然也就不生效了。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上沾染到的灰尘,撇了撇嘴,干脆在墙上擦了擦。
太宰治好歹在港口mafia当过一段时间的干部,从小又调皮,翻墙这种事没少干过。但他这次没有直接翻过去并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津岛温树的身体不支持他进行剧烈运动,他本人又不是一个好动的性格。翻墙这种事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生疏……毕竟他以前一直都走的是正门。
鸢发的男人站在白色的围墙下,一向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了几分无措。他抬起手想要学刚刚太宰治的模样,却发现由于身高的缘故,他并不能像太宰治那样轻松地撑在瓦片上。
津岛温树抿了抿唇,并不愿意认输。
……好歹他也是哥哥啊。
如果连这种事都做不到的话,还怎么当哥哥?
“这上面可不是只有瓦片,”太宰治含着笑的声音传入津岛温树的耳朵,“不要忘了我。”
津岛温树的视线忽然闯入了一只手,他抬起头去看太宰治。只见太宰治半跪在墙上,向他伸出了手。津岛温树只是愣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谢。”
等太宰治发现,自己似乎并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就能将津岛温树这个成年男人拉上来之后,难得在原地愣了一下。津岛温树平时的衣服大多宽松,再加上他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容乐观,总是将自己给捂得相当严实毕竟他又不怎么离开武装侦探社,而武装侦探社的空调是一直开着的。
太宰治不是不知道津岛温树很瘦。
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肉眼去观察,只要想一想就能知道一个将自己的大半清醒时候的人生都花在了床上时候的人,最熟悉的长辈是家庭医生的人……
怎么可能强壮到哪里去?
但他没想到津岛温树这样瘦,似乎比第一次出现在太宰治面前的时候更瘦了些。津岛温树抬起手的时候,白色的衣袖向下滑落,露出一截瘦削又白皙的手臂。
看似没有一点伤疤。
可自津岛温树来到武装侦探社的那天起,就没有一天不在输液。伤口不是不在,只是愈合了,让人看不出来而已。
……不仅如此。
听到津岛温树几乎震天动地的咳嗽声,太宰治的眼睛沉了下来。
津岛温树的身体似乎变得更加差了。
明明一开始还不是这样的……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你有没有瞒着我什么?”太宰治盯着津岛温树的手臂,以极快的语速说,“这次结束之后,我回去问一问晶子……不对,我去高专一趟,找一下那位传说的‘反转术式’拥有者。”
……不能就这样下去了。
他总不能亲眼见着津岛温树一天天虚弱下去,然后什么都不做吧?
津岛温树并没有反驳太宰治的提议。翻上墙不容易,可跳下墙就要轻松得多了。津岛温树将手从太宰治的手掌抽了出来,自己跳下了墙。
“好,”津岛温树回头笑了笑,“回去就做检查。”
他的目光还是很温柔,一如多年前,他最后注视着太宰治离开时背影的模样。时隔多年,小小的孩童已经长成心藏着许多事不愿意告诉他人的成年男性,走在路上的时候,俊秀的面容会让周遭的人小声吸气。
可当年看着他走的人,还是那个样子。
“我想吃螃蟹了。”
太宰治忽然冒了出来这么一句话。他跳下墙,走到津岛温树的身边。
“突然想吃了?”津岛温树愣了下,这实在有些突然。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承诺道,“那回去就吃螃蟹吧。”
太宰治想了想,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行,回去先去找咒术高专的人做检查。”他估算了一下这件事的成功率,觉得还是很大的,“反正禅院那个家伙还欠我们一次呢。”
之前禅院尚也故意隐瞒弗洛里安的消息,让津岛温树身处险境这笔账,太宰治还没有和他好好算呢。
用在这里不过分吧?
“……其实这两件事可以一起做的,”津岛温树扶了扶额头,“那就先做检查,做完检查之后再去吃螃蟹。你在横滨生活了那么多年,横滨的螃蟹你早就吃腻了吧?”
“试试东京的螃蟹如何?”
确实。
横滨但凡是有点名气的螃蟹,都没能逃过太宰治的毒手。
“东京的螃蟹吗?”太宰治挑了挑眉,“好像挺起来不错的样子诶。”
他确实有点期待了。
不过在吃螃蟹之前,他们得从这个游戏的副本里出去。即使还没有完全摸清楚这个游戏的规则,但赢了总不会出什么差错。
“其实最关键的反而是下一关,也就是第二关,”太宰治懒洋洋地说,“因为只有最后一关的胜利者,才会是这个游戏的‘赢家’。在最后一关一开始占据到优势的人,总会有更多获胜的可能性。”
太宰治转过头,笑意盈盈地看津岛温树:“神律澈和禅院尚也都已经轮过了,下一关会是谁呢?”
津岛温树:“……”
就,果然长大了,已经会打趣哥哥了。这种将自己的过去公开放在别人面前的事……怎么说都有一点社死啊?
“其实每一关都很重要,”津岛温树果断跳过了这个问题,不给太宰治看自己热闹的机会,“所以这关也努力赢吧?”
当然要赢。
在知道线索和禅院直哉相关之后,太宰治并没有和津岛温树一起去同江户川乱步他们会和。江户川乱步是去找禅院尚也,盯着他们那边的……而太宰治走了另一条路。
混入禅院家对太宰治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太宰治相当娴熟地为自己凭空捏造了一个“尚也少爷的朋友”的身份,还很自然地说出了关于禅院尚也的一些事……这下所有人看他们的目光都带着一种“啊原来如此”的意味了。
津岛温树:“?”
总感觉自己被当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其实吧,”被津岛兄弟的美色收买的女佣悄悄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禅院尚也,才小声解释了他们的不解,“我们一直怀疑……能成为尚也少爷朋友的要求是不是要符合长得好看这一条。”
太宰治:“……”
啊这,虽然被夸长得好看还不错,但是他们其实并不是禅院尚也的朋友诶……
然后他就看见津岛温树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竟然被你发现了么?!”
女佣骄傲地抬起头:“那可不!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们一直觉得直哉少爷和尚也少爷关系不太好的原因,”女佣继续往下推测,“是因为直哉少爷没有之前的那位……额,长得好看。”
太宰治:“……”
原来如此,竟然还有这种解释?!
尽管很想再了解一下禅院家的卦,但他们现在有正事要做。太宰治只能装作遗憾地打断了女佣的话:“那个……我们本来是和尚也一起进来的,”他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但是遇到了一点事情,尚也他就先过去处理了,让我们到他的院落等着。”
“可我们第一次来禅院家,也不太认路……能不能麻烦你?”
美色当前,谁能拒绝这样的要求?
女佣晕乎乎地答应了。
禅院家的教育素来古板,给佣人们灌输的概念类似于“禅院家是最厉害的五条家一边去”“禅院家的防御无坚不摧”这种……外面的爆炸声她们不是没听见,但女佣不能私自离开这里。所以女佣还真的没有怀疑二人的身份。
“既然是尚也少爷的朋友,”女佣和不远处监督她们的人小声地解释了几句,好在禅院尚也的名字在禅院家似乎还是有点地位的,那人很快就放行了,“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女佣给俩人带路,很快就到了禅院尚也的院落外头。太宰治没有急着观察这座院落,目光反而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一处。
“这下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