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钰看了何洛兮一眼,她们对张莹有一定了解,知道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可是,何洛兮也知道,张莹并不是一个脑子进水的人。
她能这么不顾一切后果的报复,背后一定有人给她提供了后路。
不然,她不会做出飞蛾扑火的事情。
必定,她上有父母,下有孩子,都还指望着她养活。
何洛兮除了现在不能下床走路以外,身体其他的地方,没什么大碍。
骆琛对这件事也没深究。
墨子钰被骆琛派出去买一些洗漱用品,病房内只剩下何洛兮和骆琛。
骆琛拽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小孩脸色渐渐红润,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他表情冷漠,语气有些埋怨,“何洛兮,你是上天派来的圣母吗?可以让你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去拯救什么破晚会,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为了学校的荣誉,自己连命都不要了?“
何洛兮早就做好了被骂的准备,静静地躺在那里,眼睛一直都不敢正视骆琛。
小手紧紧抓着被角,大拇指有些不安地摩挲着。
骆琛慢慢把身子靠近,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把何洛兮紧紧包围。
犀利的眸子,盯着那张局促不安的小脸,内心又是无比的心疼。
看到小丫头不说话,他情绪慢慢好转,伸出大手,覆在她的额头。
摸到温度正常,他才松了一口气。
语气也变得有些柔和。
“洛兮,你知道如果这次你再发起烧来,后果有多严重吗?我们以前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你懂吗?“
何洛兮慢慢挑起眼皮,有些紧张不安的望着她,小嘴一张一合好几次,才出声。
“哥哥,对不起!“
每当那句‘哥哥’从她嘴里喊出来的时候,骆琛无论再大的火气,都会被浇灭。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被妹妹骆言和叶悠然喊着哥哥。
可是,他总觉得,何洛兮的那个‘哥哥‘,跟他们的大有不同。
他可以不去理睬骆言的‘哥哥‘,可以无视叶悠然的’哥哥‘,可是,他却抵挡不住何洛兮口中的’哥哥‘。
那声柔软中还带着一丝甜蜜的‘哥哥‘,也许,是他这辈子都听不够的称呼。
那个看似普通的称呼,却像毒药一样,每天侵蚀着骆琛的身体。
让他对何洛兮的感觉无法自拔。
骆琛盯着小丫头眼睛看了一会,伸出大手,把她的小手放进被子里。
声音温柔又缱绻,“以后再也不许不听哥哥话,无论出多大的事,哪怕是天塌下来,都要先为自己的身体考虑,懂吗?“
何洛兮乖巧点头。
骆琛又帮她看了一下伤口,确认没再出血,才放心地给她盖好被子。
他双臂撑在床上,眼神定在小丫头有些苍白的唇上,似是心疼道。
“流了那么多血,需要好好补补,一会我去买饭,你和子钰待着。“
骆琛刚要起身,却被小丫头拉住衣角,软萌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
“哥哥!“
“…嗯?”
何洛兮抿了一下唇,“我可不可以回家?”
小丫头可怜巴巴的眼神,紧紧盯着骆琛。
小手抓着他的衣角不松开。
医院,对于她来说,既是一个可以治病救人的地方,又是可以见证生离死别的地方。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查出有白血病的时候,在医院住了三天。
其中有一天晚上,宋颖有紧急手术,把她一个人仍在病房。
本以为自己可以应付,可是,她却高估了她的能力。
尤其是在半夜梦醒时分,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嘶声裂肺的哀嚎时,她吓得浑身发抖,躲进被窝。
那一夜,对于她来说,就像从死神手里挣扎出来的一样。
后来,她听说,那天晚上,去世的是一个五岁的小男孩。
突发白血病,还没等找到合适骨髓,就失去生命。
何洛兮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将来一样,那种生离死别的疼痛,整整折磨了她许久。
好几次做梦,她都梦到自己也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床单。
旁边她仅有的亲人宋颖和墨子钰哭的死去活来。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也许是早晚都要发生的。
可是,她不想让这种恐惧再折磨自己。
哪怕还剩仅有的一个月时间,她都想无忧无虑的走完。
骆琛似乎看破小丫头的心事,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头,低声问,“是不是害怕?”
何洛兮眼圈红红的,点着头。
“不怕,哥哥会陪着你,你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需要观察几天才行,我担心回家,万一有什么不好状况,会耽误病情。”
骆琛的声音很轻,很柔,就像春天的微风一样,吹进何洛兮的耳朵。
小丫头的小手慢慢松开骆琛的衣角。
眼神有些黯然,“哥哥,外婆离开我的时候,我才八岁,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生离死别。
只是,后来跟宋姨回家以后,再也见不到外婆了,我才知道,原来人死了,就再也不会见到了。
无论你多么想她,只有在梦里才能相见。
后来,我才慢慢体会到,生离死别到底有多么痛苦。
所以,我不喜欢住院,总觉得医院的楼道了,到了晚上,处处都是阴森森的。
总觉得这里,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生离死别的场面。
我不想看到,我也承受不住那个场面的悲痛。“
骆琛已经猜到了是这样的原因。
他心疼地笑着,沉声安慰,“哥哥这几天都安排值夜班,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你放心,以后哥哥再也不让你经历那种场面,即使经历,哥哥也会保护你,懂吗?”
骆琛的笑里带着一点苦涩。
他知道,小丫头从小经历了许多苦难,锻炼了坚强的性格。
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依旧是一个胆小的小孩,她依旧渴望被人保护。
晚上,病房的灯是关着的,只开了一个微弱的壁灯。
骆琛巡视完所有病房,最后坐在何洛兮床边。
小丫头本就苍白的小脸,在蓝色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冷白。
眼球一直不停地的转动,眉头也微微蹙起。
骆琛知道,她一直在浅睡眠中。
他伸出大手,轻轻扶着她的额头,趴在她耳边低语。
“洛兮,别怕,哥哥在呢!”
【作者题外话】:“洛兮,别怕,哥哥在呢!”骆狗终于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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