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墨一离开养心殿就前往景和殿。
太后素来疼爱他,他是知道的,这两日前往苏城寻找顾冷清,在这之前又发生了太多事情,他都还没机会过来请安。
一听皇帝说太后要见他,他大步流星赶来了。
太后正好在院子里给盆栽浇水,身子骨日渐硬朗,金嬷嬷看着都高兴,一见尉迟墨来了,连忙告诉太后。
“太后,齐王来了。”
说着,尉迟墨已经来到跟前,她冲他福身,“老奴见过齐王。”
尉迟墨朝太后行礼,“孙儿来给皇祖母请安。”
话音落下,太后直接一个手敲他脑袋上来,脸色不悦地板起,“亏你还记得哀家,哀家还以为你早把哀家给忘了,你个没良心的。”
尉迟墨不觉得疼,反而觉得那是皇祖母的疼爱。
据说,皇祖母年轻的时候性格就这么暴躁,偏偏太上皇喜欢,但他觉得,皇祖母不是暴躁,反而睿智。
“孙儿错了,皇祖母心里要是还不消气,不如再打几下?”尉迟墨笑着把脑袋伸过去,太后都被他这个举动给逗笑了。
但很快,她又板起脸来,怒道,“你以为哀家不敢吗!要不是看在清丫头份上,哀家现在就赏你板子。”
尉迟墨上扬的嘴角因为听到顾冷清的名字,顿时垮了下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他不能让皇祖母担心了,又扬起嘴角一笑,“皇祖母才舍不得。”
太后把浇水壶递给一旁的宫婢,尉迟墨立即伸手出去扶住她,跟她缓缓往殿内走回去,太后步伐稳健,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段时日,你可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尉迟墨微愣,一看太后的神情便猜到,她已经知道顾冷清休夫出走的事了。
他不觉得丢人,反而觉得越发对不起她。
他心情沉重,闷闷道:“是孙思虑不周,把她给气走了,不过孙儿一定会竭尽全力,把她找回来。”
太后回到贵妃榻前,优雅端庄地转身,坐了下去。
随即挑了尉迟墨一眼,没好气道:“找回来又如何,这心都死了,回来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尉迟墨一震。
太后说的话,尖锐且直接,让他仿佛如遭雷击。
可她说的却极有道理。
一阵沉默后,尉迟墨愧疚道:“是孙儿的错,孙儿自知有愧于她,无论天涯海角,孙儿必定找到她,求她回心转意。”
太后却摇摇头,鄙夷道:“你府上的祸害一天不除,你跟清丫头这辈子都不可能,老三,你可糊涂啊!”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道,“那柳梢月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维护她?怎的,栽赃陷害都不处置,你这幅模样,将来如何能担大任?”
“她有恩于孙儿,孙儿答应过她,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必定护她周全,这是孙儿当日对的承诺。”尉迟墨眉头深深拧起来,这是他对柳梢月最后的忍让。
闻言,太后看着他无奈的一声叹息。
她素来欣赏老三,便是因为他有情有义,为帝王者,虽然要果断决绝,但也需要一颗宽厚仁慈的心,宣王足够果断狠绝,也恰恰因为这个原因,反而令人担忧。
这么多个王爷里头,老大宣王狠辣无情、老二秦王有野心,却没脑子,不成大器,老四纪王胸无城府,老五魏王活得最明白,大智若愚,知道自己没资格,索性收敛锋芒,做个潇洒王爷,老六怀王还小,可以说是最幸福的一个了。
也就只有老三的性子宽厚道义,但当政者,又需要果断决绝的魄力,说到底,他还需要一些时日的历练。
“柳家出了个淑妃,柳尚书也是朝中要臣,有这关系在,你不趁机休弃柳梢月,日后只会更难。”太后眯起眼,睿智深沉,纵观全局。
她虽说不理政事,但皇宫之中,谁做了什么,一个个什么心思,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太后想得到这些,尉迟墨也想得到。
他不休弃柳梢月,一则因为恩情,二则也是因为柳家在朝中势力,本来柳尚书因为柳梢月的原因,在朝政上对他拥护支持。
倘若这个时候休弃柳梢月,柳尚书必定恼羞成怒,继而倒戈宣王。
宣王在朝中势力日渐增大,倘若再有柳尚书的支持,再加上柳尚书的旁支,必定如虎添翼。
考虑到这些,他不得不留下柳梢月。
但是,他已经看清楚她的为人,对她彻底失望,绝对不会再跟从前一样纵容她。
他现在一心想做的,不是要成为太子,而是阻挠宣王成为太子,且要找到顾冷清,从此往后,一心一意待她。
尉迟墨乖顺点头,他对太后向来千依百顺,太后见他如此,也不忍心再责备什么,在他离开之前,提醒了几句。
“清丫头将来必定能好好辅佐你,且不论这些,她才是最适合你的王妃,你个小子,可要记住了。”
尉迟墨心里万分愉悦,就连太后都如此喜欢她,可见她是真的好。
齐王府。
尉迟墨回到王府,天已经暗下来。
他从苏城赶回来就直奔皇宫,一整天几乎没吃什么,却一直不觉得饿,宋简担心他,赶紧吩咐厨房端膳食过来。
可他还没吃上一口,婢女就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跪在地上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
“王爷,柳侧妃娘娘她,她……”
尉迟墨不悦地皱眉,“她到底怎么了?”
“大夫说,柳侧妃娘娘快不行了……”婢女长长吸了口气。
尉迟墨听了异常冷漠,对眼前的佳肴顿时没了胃口。
他沉着脸起身,绕过桌子走出去,没有恐惧,没有担忧,心底只有绵延不绝的冷意在扩散。
秋水阁,哭声一片。
玉儿见他终于回来了,扑通跪下来哭得万分难过,“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大夫说娘娘状况不佳,怕是治不好了,您快请御医出来给娘娘诊治吧。”
尉迟墨冷扫一眼床上的人儿,心头一惊。
短短几日没见,她瘦削单薄的可怕,那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眼睛里毫无生气,与往日那个娇媚风情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但他的心,毫无波动。
他走过去,柳梢月艰难地伸出手,抓着他的衣摆,惨白的唇安慰地勾起来,声音气若游丝,“王爷,你来了,妾身就知道,您一定还是关心妾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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