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灯芯的声音落下,我激凌凌打了个寒颤,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到了我的肩头,压的我弯下了脊背,连抬头都困难。
我知道这是灯怪在给我下马威,想让我知难而退。
可哥们是那服输的人吗?
越是逆境,我越是打不死捶不烂的小强,
我紧咬着牙关,嘿嘿笑着努力与那股无形的压力对抗,硬是挺直了背脊,哪怕是挪着小碎步呢,也在一步一步向前,“我若说不呢?”
忽然间我就发现,其实魂魄离体挺好的。
现在肉身我完全控制不了,但我的魂魄却是自由的,至少不会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灯芯大概是看我把背脊挺直感觉很惊讶,略带迟疑的问:“你…锤炼过魂魄?还是有大能之人替你灌过顶?”
我不稀得勒它,现在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我极大的精气神,开口说话只会浪费我的力气。
近了,近了,更近了…
此时的我距离那盏灯也就不到三米的距离,只要再往前一米多一点,凭我的身高和臂长,就能打翻那盏灯台。
“你要干什么?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这只会让你更痛苦!”灯芯对于我自杀式的袭击充满了不屑。
下一刻,更大的压力压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这个人遇强则强,当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压在我后背的瞬间,我反倒更加坚挺的挺直了后背,尽管魂魄都被压缩的仿佛要炸裂了,可我就是不想让他看轻了。
五步、三步、一步…距离够了。
我猛地向前一扑,手臂伸到最直,“啪”的一下挥向了灯台。
“啊…”
下一刻,我便惨叫出声,整个人蜷缩在地,被灯盏之上的火焰包裹住全身,惨绿色的火苗似乎有焚烧灵魂的作用,疼的我眼前一阵阵发黑。
“呵呵…”灯芯冷笑两声,“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既然如此不珍惜这副残破的灵魂,那我就送你一程!”
“啊…”随着它话音落下,身体上的剧痛再次加剧,我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哈哈哈…”灯芯的笑声更猖狂了,带着些许的邪恶,些许的暴虐。
不知道是剧痛刺激到了我,还是它的笑声激怒了我,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目龇欲裂的骨碌一下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灯盏,嘴里只发出三个字节:“寂、灭、杀!”
“啪”的一声,灯台被我一巴掌打翻,我手上还在结着复杂的符印,嘴里念念有词:“天无穷,地有涯,历代人王听吾令,汇聚阴阳入吾魂,冥荡荡,意苍苍,混沌乾坤颠倒颠,逆、转、宇、寰!”
灯台落地的瞬间,那灯芯的嚣张狂妄就已经只余下惊慌失措了,洒了一地的灯油仿佛是它在屁滚尿流。
“你…你…你怎么…怎么会…”摇摆的灯芯剧烈抖动着,“不,这不可能,你的魂魄怎会如此强大?”
我知道它震惊的是什么。
按理来说,魂魄是不能施法咒的,因为本身法咒,特别是这种至阳法咒对魂体就是致命打击。
别说我只是个普通的魂魄离体了,就是修行到一定境界的真正鬼仙儿,都容易被自己施的法咒给打的灰飞烟灭。
可我偏偏使出来了,而且还好好的站在这儿。
至于原因嘛,我也不知道,其实一开始我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跟它壳的。
反正看那意思它也没想放过我,与其坐等被宰,还不如殊死一搏呢,临死我也得拉个垫背的。
而我这一搏,却给自己搏出了一条生路,灯台被至阳之气炙烤的很快绿光就消失了,连声音都越来越虚弱。
随着它的虚弱,压在我身上的力量蓦然变轻,我“噔噔噔”几大步走到它近前,毫不犹豫的用脚将灯芯踩灭,“我让你狂,我让你狂,你特么倒是再起来跟我狂啊!”
此时的我有些疯狂,太阳穴向外鼓鼓着,胸口也鼓荡着一股暴虐残杀的快感。
这一刻我感觉做个恶人远比做个好人要快乐许多,从今而后,谁要是不想让我过得好,那我就要让对方过得更不好。
我不在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让我不痛快了,谁特么都别想痛快了!
“呃…呃…”一声声痛苦压抑的嘶吼声从我脚底下传来,但那灯芯似乎也极有刚,并未求饶。
我正求之不得呢,往死里继续碾那根灯芯。
以前就听说如来佛祖面前的一盏灯因为终日听佛祖讲经说法得道成精了,但那些也只是传说,我并未亲眼见过。
想不到今天见到了,而且是个挺阴毒的精怪,那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了。
“哎…你干嘛要招惹他啊!”又是一道声音汇入了耳畔,随后一道红影从墙壁中走出来,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到了我面前。
是朔,他又出现了。
最近他出现的有点儿频繁啊,我心里暗暗想着,脚下却是一点儿都没放松,恨不得把那根灯芯就此碾成一撮飞灰。
“放了它吧!”朔就仿佛之前的不快完全没发生过一样,淡漠如水的眸子直直的对上我的目光。
“哼!”我冷哼了一声,压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继续发狠的猛踩灯芯。
灯芯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连哼哼的声音都没有了,仿佛死过去了一样。
“商浩宸,我知道你委屈,可能成为老祖的容器,也是你的无尚荣光。老祖归来之日,也定会念你的好,不会抹杀了你的!届时成佛成仙,都是老祖一句话的事儿,莫要意气用事!”他大义凛然的跟我讲着道理。
我却是冷冷斜了他一眼,“你那张嘴是失禁了吗?还荣光!这么荣光,你怎么不当容器?让你们那个老祖念你的好,到时封你个玉帝多好?”
朔被我怼的嘴角抽了抽,苦笑道:“看来你还是心有委屈啊!”
委屈?
不,我一点儿都不委屈!
我只是很痛恨他们这些假卫道士道貌岸然的给我讲大道理。
郭德纲有句话说的好,这种人最好离他远点儿,雷劈他的时候容易连累到我。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踩着灯芯往后退了两步,“我要是不放它,你是不是打算亲自动手送我个灰飞烟灭啊?”
话落,我很快又皮笑肉不笑的把自己给推翻了,“哦,不不不,我的剩余价值你们还没榨取完呢,怎么可能这么痛快的让我死呢?那你就不能阻止我杀它!”
朔皱了皱眉,大概没料到我的态度突然间如此强硬,“他要杀你,你要灭他,也算是情理之中。但他多年来守护老祖有功,我不能让你杀他!”
话落,没等我反驳,他就不紧不慢的从腰间解下一个瓷瓶,瓶盖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瓶口之中探出头来。
看到那张脸,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陆老?”
可还没等陆老回我一句呢,朔就又把陆老的头给按回了瓶子里,瓶塞塞好,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现在能谈了吗?”
我心里奔腾过一万头草泥马,恨的咬牙切齿,却强逼自己挤出一丝假笑来,“能谈,你捏着人质在手,当然能谈!”
“放了他!”朔斜了一眼已经彻底没声的灯芯,淡淡命令。
我弯腰把灯芯给捡起来,心里暗骂真够结实的,我这么碾都没把它给碾断了,还是完整的一条,就是雪白的灯芯在地上滚的乌漆抹黑的。
我两指掐着灯芯,另一只手伸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如今我和他也算是撕破脸了,那就不可能再让他攥着陆老的命了,否则我就被他给掐住了咽喉命脉。
要是以后他总拿陆老的命威胁我,难不成每次我都就范?
朔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掠过一抹讶异,仿佛我在说什么笑话,“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