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飞机上,丁婳一直在假寐,因为她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在海滨小城暖风微醺的环境下,他给她的那个浅尝辄止的吻,让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无比暧昧。如果她当时条件反射地将他推开,或是在吻后愤慨地甩他一巴掌,都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尴尬。因为他和她心里都很清楚,情不自禁是一种多么危险的情绪。
“以后你想住在哪里?”最终还是由濮煜先行开口打破了静寂。
“你说呢?”她下意识地反问道,语调听上去有点像是在赌气,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住在哪里,合租屋已然回不去,只能重新找房子了。
他听了不禁一怔,没想到她会叫他帮自己做决定:“不如住到我那里去吧。”
谁知她闻言又改变了主意:“我还是去租个单身公寓好了。”丁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讲,就像在耍性子一样,但她神准的第六感告诉她,和濮煜住在一起会很危险,所以她想尽可能地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那怎么行?嫁都嫁了,即便是形婚,我们也是合法夫妻,我怎么能让你住在外面。”他一听就否决了她的想法,然后停顿了片刻,又提议道,“不然你每个月付给我房租吧,就当是我租给你的。”
可丁婳依旧执拗地摇头,她当真不愿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濮煜倒也不强迫,十分尊重地提出了另一套方案:“那住在万峻怎么样?我给你长期开一个单间,这样有需要的时候,见面会很方便,也不容易被别人看出破绽。”见她听后还在犹豫,他又揶揄似的补了一句,“我想你是试睡员,酒店应该住得惯吧。”无声的笑让丁婳有种难言的压迫感。
“好吧。”她这才终于首肯。
虽然担当试睡员,也很喜欢这份工作,但丁婳其实并没有想过要长期住在酒店里。尽管酒店的房间一定会比自己租的屋子要豪华得多,而且每天都有服务生来帮忙打扫,完全不必自己做家务,但住酒店总给她一种居无定所的错觉。又想远走高飞,又想有个稳固的后方,还真是贪心呢,她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地想。
成功说服了她,濮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倏地想起她在船上说过的话,他又故意打趣道:“而且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天天吃法餐了。”
是的,如若长久地住在万峻酒店里,就会有很多机会见到何宁轩,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吃到他做的饭……丁婳不得不承认,她动心了,这个事实对于她来说,简直太诱惑。
“那我还用付给你房租么?”
听她这样问,他不禁莞尔:“不必了,如果你一定要给,那意思一下就行了。”
“好。”说罢,她又将脸别到一边去,用额头抵住飞机巴掌大的窗子,继续装睡。
此时外面看得出是晴天,尽管翻滚着层层云海,却没有半点的阴霾。就像能够预见到的未来一样,丁婳幽幽地想,迫不及待又害怕到颤栗,她将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