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游轮首度停靠在岸边,船上的乘客纷纷下船游玩,时间任由自己安排,但规定是要在下午四点钟以前回来。听从濮煜的建议,丁婳挑选了一件不过膝的针织连衣裙,又在外面套上了卡其色长风衣,风衣的下摆与长靴靴筒之间露出一段白皙的皮肤,娇美无比。
一下船,人们便向四方分散,各自去往心仪的地方,丁婳自觉地挽住濮煜的手臂,问他:“我们要去哪儿?”
“先去喝点东西吧。”他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咖啡屋,然后又补了一句,“还是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她心想,刚刚在船上不是喝过咖啡了么,但自己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便无声地摇了摇头。
濮煜照例点了一杯美式,两人相对沉默着,窗外近在咫尺的海浪翻滚着几欲扑上岸,码头最边缘的部分一直染有水印。若是再早几年,年轻气盛的大学时代,面对这样的场景,丁婳一定会飞也似的跑去海港,径直坐在码头上,脱掉鞋子,让海浪拍湿脚掌,然后大叫“好爽”。而如今的她,只会坐在一面偌大的落地玻璃后,故作姿态地喝咖啡了。
其实也不然,丁婳幽幽地想,若是没有濮煜,这一场旅行只有她自己,她说不定依然敢不顾他人的眼光,随心所欲。
她刚想打破寂静,问濮煜今天的安排是什么,只听他倏地开口,莫名地问了她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就像是在做心理测试:“如果让你接下来的人生,都局限在一个岛上,你愿意么?”
“当然不愿意。”她条件反射般地回答。
他见状饶有兴味地继续问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也不愿意?高级别墅、私人管家,需要任何东西都会有人帮你准备好。”
丁婳听后犹豫了一瞬,依旧摇头:“如果有这样一个大本营,当然再好不过了。但要一辈子不再出去,我肯定做不到。”
“为什么?现在很多人都憧憬这种生活。”
“太安逸的话,就会变无聊。”说着她下意识地撇撇嘴。
他不解:“免你颠沛流离不好么?”
她则嫣然一笑:“如果我说,我最想要的就是颠沛流离呢?”这可以说是丁婳为数不多十分肯定的事情之一,她不愿老死在任何一个地方,睡遍全世界的高级酒店确实是她的梦想,但换句话说就是,她希望自己永远走在路上。
闻言,濮煜不由得一怔,不知怎地,他总感觉她的笑颜里隐约含有几分嘲讽,是错觉么?
他的手机这时忽地响了起来,丁婳自觉地偏过头去,将视线转向窗外,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正有一艘快艇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同时,听他应声道:“马上到了?好,那我们去码头等你。”
她跟随他起身,下意识地又问了一遍:“我们要去哪儿?”
“带你去看一座岛。”说罢,他十分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