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红衣的梅若君美若天仙,她缓缓转身看着站在跟前的阿柒,微微一笑,小声道,“阿柒,谢谢你,今天你辛苦了。”
阿柒不知道这种时候能不能和新娘聊天,愣了一下,最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慕容冢和梅若君站在一起,他们之间没有十年的差距,也没有思想上的代沟,真的是天造地设,花好月圆,而她站在这里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丫鬟,哪怕站在中间也像是强行插进来的,那么不合适。
嬷嬷站在旁边指导着新人给高堂坐着的父母敬茶,可是这茶杯却是要阿柒去端的。
嬷嬷接过阿柒手里的篮子把她推到旁边丫鬟端的托盘前,端起一杯茶递给梅若君,听到后面嬷嬷小声提醒道,“错了,错了,先给王爷,再给王妃。”
王妃?阿柒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凤冠下的梅若君,是啊,她已经是王妃了,勤王府的王妃,一代新人换旧人,不变的是她,一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现代人。
“阿柒?”慕容冢看到傻愣住的阿柒,轻唤了声,而坐着的梅丰泉和梅二夫人已经是一脸的不乐意了,要不是碍于皇上的旨意,他又怎么会同意让阿柒掺和到今天这大喜的日子里去?一肚子气不忍发作,除了瞪她一眼外只能笑呵呵的看着。
阿柒回过神,把茶杯递到慕容冢的手里,指尖触碰之际,慕容冢感觉到一阵凉意,不安的看着阿柒给梅若君递茶的神情,满目忧伤。
阿柒回到原位,看着新人奉茶,身后嬷嬷还在后面不满的责怪道,“记住了,往后递东西先给王爷,再给王妃,不要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搞错,这会让人家笑话咱们王府的。”
阿柒麻木的点点头,咬紧嘴唇,低头看着手里的篮子,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篮子上。
奉茶完毕,只听后面有人喊道点朱砂。
嬷嬷又附在阿柒耳边道,“快,把篮子打开。”
阿柒顺从的将提了一路的竹篮的打开,只见里面居然放着的不是别的贵重物品,而是一盒用小叶紫檀木装着的朱砂和一只小小的毛笔。
“这是...”
嬷嬷道,“你一手拿着朱砂盒子,一手拿着毛笔,走到王爷跟前就好,不用说话。”
阿柒依言走到慕容冢跟前,只见慕容冢接过阿柒手里的盒子,又拿起笔,笔尖在朱砂里蘸了一下,然后用笔在梅若君的额头轻轻一点,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慕容冢将笔和朱砂又放在阿柒手上,阿柒转身回来把东西递给嬷嬷道,“这是干什么?”
嬷嬷道,“这叫朱砂痣,也叫吉祥痣,图个喜庆。”
阿柒自我嘲讽道,“我还真是孤陋寡闻,在别人的婚宴上学到了很多知识。不过更像是被强行塞进嘴里的一样,咽下去扎心,不咽扎嘴。”
后面还有更多的流程,阿柒只觉得心慌憋闷,便出来了。不自觉走到阿祖的书房门口,门没有关上,看到楚风在书桌前画什么东西而梅耀祖一直笑着满目爱意看着他,这么温馨的一幕让阿柒已经踏进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身往前走去,另一间房间却窗门紧闭,阿柒只是随手一推没想到门竟然开了,房间似乎很久没有打开过了,里面有一种脂粉味和霉味的混合味,有点刺鼻,可阿柒还是不由自主的走进去了。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家的闺房,床上没有被子枕头,梳妆台上除了几盒打开的脂粉,一面铜镜外再无其他东西,可以说很是空荡。
阿柒坐在凳子上,拿起一把茶杯把玩,四处看了看,她明白这间屋子是梅若招的,听说她去了道观,想来这里她是不会回来了,所以也无人再打扫。
想起梅若招,她心里倒也没有多少恨意,这个人几次三番的伤害她,更不惜伤害公主,为的也不过是心里那个得不到的人。可最后她自己却落得一个疯癫的下场,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那个人一面了...她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那个她深爱的男人,就在她隔壁弟弟的书房里坐着,深爱着的从来都不是她梅若招,也不是这个世上的哪个女人。
阿柒在这间与世隔绝的房间坐了良久,内心也平和安稳了很多,听到外面嬷嬷叫她,才起身往出走,关门时她自语道,“和你比我还算好的,最起码我还没有疯。”
阿柒出来,嬷嬷递给她一杆秤,道,“拿着这个赶紧上马回府,这迎亲迎亲,是要把新人迎回去才算结束啊,姑娘可不要偷懒啊。”
阿柒拿着喜称,这玩意她见过,知道一个成语叫称心如意,用来挑起新娘盖头的。
阿柒跟随迎亲队伍出来,坐在马上,曼陀走过来突然递给她一碗茶道,“喝碗姜茶,别生病了。”
阿柒看着唯独她有的姜茶愣住道,“我没生病啊,喝什么姜茶?”
曼陀道,“刚才王爷说你手凉,怕你伤风,所以嘱咐我去要碗姜茶给你喝,你快喝了预防一下也是好事。”
阿柒突然怒从心中来,端起碗里的茶泼在地上道,“你告诉他,关心错人了,他手里正牵着的才是他老婆,别整天五迷三道,假模假样的。”
曼陀惊诧的看着阿柒道,“你怎么了?生气了?王爷就是怕你生病,毕竟你以前都不发烧的,可现在动不动就发烧,这不是...”
“怕我生病影响他的喜事是吗?你放心,我就是病死也不会死在王府里的,不会脏了他的地。”
“阿柒,你怎么了?好端端的说话为什么这么冲?是谁惹你了还是说什么话了?”
阿柒不耐烦的赶走曼陀,喉咙一阵苦涩,眼睛发胀,骑在马上耳边是欢快的吹打声,夹道欢迎的百姓在地上捡迎亲队伍里洒出来的铜钱,前面大轿上坐着的人朱唇轻启,眉眼含笑,她等到了她的白马王子,她的明媒正娶,她的八抬大轿,还有她的洞房花烛夜。
队伍到了王府,轿子下压,嬷嬷又把阿柒推到前面道,“快,把喜称给王爷。”
“不是等晚上才用吗?”
“你不懂,现在也要用,喜称挑轿门,亲人从轿上下来,迎亲才算完。”
阿柒走到慕容冢跟前把喜称递给他,慕容冢接过时却问了句,“姜茶喝了吗?”
阿柒白眼一翻,冷淡道,“现在是喝茶的时候吗?你快挑吧,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慕容冢居然在这种时刻故意僵持住,固执的问道,“喝了吗?”
阿柒看他眼神凛冽,穿着婚服的人脸上连点笑意都没有,不禁打了个寒颤,胡诌道,“喝了,喝了,你快点吧。”
慕容冢这才弯腰拿喜称挑开帘子,梅若君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放在慕容冢的手上,双手一握,阿柒手里拿称的手也紧紧握住,转身进府却没看到脚下的火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比梅若君更早一步垮了过去。
阿柒在王府的地位不比在梅府,这种大错众人除了惊呼也不敢说一句不是,因为慕容冢根本就没在意。
阿柒回头看到新娘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中小心的跨过火盆进来,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奏乐的声音将所有的欢声笑语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