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清冷,神色平静的看向裴大人道,“裴大人所言极是,如今皇子年幼,根本不能成事,本该在宫中更加低调才是。一旦立储君之事提上议程,必会让小皇子陷入这场权利的旋涡中。”
裴大人连连点头,一脸忧愁道,“谁说不是呢?可是老臣将想法告诉梅相,没想到梅相却认为老臣是屈服于沐殷的淫威之下不敢为大燕国的将来出头,老臣万般无奈只好找王爷商量对策。”
慕容冢道,“裴大人可有良策?”
裴大人站起身道,“老臣确实想到还有一种办法,或许可以解决目前的困境。”
慕容冢道,“哦?裴大人请讲。”
裴大人道,“老臣以为后宫嫔妃过少是导致皇上子嗣单薄的原因,而皇上登基已四年有余,宫里却没有举办过一次大的选秀,后宫很多妃嫔已经过了生养的年纪,老臣建议举办一场大的选秀,挑些才貌出色的女子进宫服侍皇上,既可以给皇上延绵子嗣又可以转移皇上对沐殷的迷恋,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慕容冢一听就知道这是梅丰泉给出的主意,故意来试探他的,继而点头道,“好主意。”说完便直直看着裴大人,等他后面的话。
裴大人眼里敛不去的笑意,又故作为难道,“只是,这主意虽好,但还需要一个更加有身份地位的人向皇上提起,毕竟后宫之事咱们也只能在旁边打打边鼓,附议而已。”
裴大人皮笑肉不笑的站着,嘘看向慕容冢,等着慕容冢接话。
慕容冢已经明白此人来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过他还真是小看梅丰泉的权谋了,如果他既不答应立唯一的小皇子为储君,又不愿为选秀出力的话,那这些整天只知道写奏折的士大夫,御史大人肯定会用手下的笔把他钉在贪生怕死的史册之首。
慕容冢想到此面有忧色道,“裴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讲,本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裴大人颔首一笑道,“谢王爷体谅,老臣觉得这件事最好由太后娘娘向皇上提议可能比较稳妥,虽说太后娘娘已许久不管后宫之事,可是这关乎到皇家子嗣,社稷安稳,天下太平的大事,不能再听之任之,该管还是要管,这也是太后娘娘的职责所在。
太后娘娘一旦开口,就算皇上不答应,前朝这些大臣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王爷您觉得可好?”
慕容冢冷笑一声道,“不错的办法,这件事若由太后娘娘向皇上提议,想来皇上也不会完全不往心里去,只要选秀的事情定下来,各州县府衙层层挑选,才貌双绝的女子一旦入宫肯定会分散皇上对沐殷的注意力,这时候就是扳倒沐殷的最好时机,对吗?”
裴大人激动拍手道,“王爷所言几乎与梅相不谋而合,简直是心有灵犀啊...”
慕容冢嘴角上扬带着嘲讽的微笑斜视前方,静观不语。
裴大人意识到激动失态,收敛住笑意严肃道,“那这件事就拜托王爷了,老臣就不打扰王爷先告辞了。”
慕容冢道,“曼陀,帮我送送裴大人。”
曼陀道,“裴大人这边请!”
谷风从外面进来看到慕容冢扶额沉思的样子,拱手道,“王爷,刚才裴大人的意思很明显是要把您和太后娘娘全部扯进这件事中,和梅相绑在一条绳上,您为何还要答应他呢?”
慕容冢睁开眼看着谷风道,“目前来讲这个方法确实比提议立储君更行之有效,而且若这件事真的成了,对沐殷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想动手收拾后宫中的人,也只能先从那些刚进宫的年轻嫔妃身上下手,皇后和淑贵妃确实能喘口气,现在就看皇上的意见如何,或者说沐殷会不会让这件事顺利开展下去?至于让母后提议选秀之事?按理来说这确实是她的职责所在,只是母后一直称病从不出宫门,不见人,也不理俗事,若真的因为这件事将她推上风口浪尖,恐怕她的清静日子将一去不复返。”
谷风道,“梅相真是奸诈,这件事于情于理都让王爷无法拒绝,让王爷冲在最前面替他梅家既守前门又管后院,他倒好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在后面煽风点火就行。”
慕容冢起身往梨园方向而去,面色平静道,“既然选择帮忙就无须计较太多,对付沐殷本来也是我们的初衷,也是大家共同的初衷,过程有些分歧也很正常,但愿殊途同归。”
慕容冢来到梨园门口一时怔住了,只见院子里阿柒脚上手上都绑了绳子,前面是纸鸢扥着绑手的绳子,后面是曼珠扥着绑腿的绳子,该动腿就拉绑腿的绳子,该动手就拉绑手的绳子,阿柒完全像个木偶人一样被提着走,脸颊潮红,额头出汗,四肢僵硬。
谷风愣住,一脸愕然,“这...”
慕容冢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股怒火上前三下五除二将绑在阿柒身上的绳子全部拆掉,怒目而视对曼珠和纸鸢道,“寓教于乐吗?简直犯上!”
这可是大罪,曼珠和纸鸢吓得跪在地上道,“求王爷恕罪,这不是奴婢的意思...”
慕容冢道,“还敢狡辩,《内戒令》是不是只让阿柒抄了,你们都没看一眼吧?书中第一条便是:下人欺压主子等同犯上作乱,一律该斩。身为奴仆竟然敢绑缚主人,并在大庭广众之下戏耍,罪不可恕,曼陀...”
阿柒惊吓之余反应过来跪下抱住慕容冢的腿请求道,“王爷,王爷,不是她们的错,是我,是我要求的,我为了尽快练习好礼仪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您明察,您问嬷嬷?”
远处闲坐的嬷嬷也跪在地上,浑身颤抖道,“求王爷饶恕,这确实是阿柒姑娘要求的,要不然就是老奴也想不出这样的办法,更不敢对主子用这样的法子,求王爷明鉴。”
谷风一脸愁容看着阿柒,叹口气对慕容冢道,“王爷切勿动怒,这件事估计真的只有阿柒才能做出来,您要罚就罚她吧,纸鸢和曼珠两个丫头确实冤枉了。”
阿柒可怜兮兮的看向谷风道,“谷风,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也冤枉啊,我这样做是为了谁?呜呜呜,人家从小就没有被要求这样走路,这样行礼,自由自在活了这么多年,到了王府三番五次让我改这个改那个,我有说过什么吗?
王爷不讲理,是您要求我尽快学会带我去宫里见沐殷的,我被逼无奈,出此下策,现在手也疼,腿也疼,您不表扬我,却来怪我。以下犯上这句话我听得懂,纸鸢和曼珠是被我逼着没办法才这样的,她们也说这是犯上,可是她们更知道我要是不好好练,给王爷丢脸,给王府丢脸,那才是更大的犯上,所以她们深思熟虑后才选择对我‘犯上’,王爷应该体谅这片维护之心才是,怎么反倒生气了?难道该生气的人不是我吗?”
谷风看到慕容冢头疼吃瘪无言以对的样子在一旁捂嘴偷笑,趁机对阿柒道,“你还挺有理,你要是好好练哪里需要这样费事?王爷让你变得端庄文雅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你委屈什么?”
阿柒收紧抱着慕容冢腿的手,抽抽噎噎的将脸贴在慕容冢垂下来的手上左蹭右蹭,明明一脸嘤嘤哭唧唧的模样一看就是要道歉的样子,可说出的话却是‘我没错,我哪里错了’的磅礴气势朝谷风吼道,“我哪里委屈了?我没有委屈。”吼完立刻换上一副乖巧可人,顺从听话的假脸看着慕容冢小声道,“我现在心甘情愿为王爷改变自己,王爷想让我变成什么样我就努力变成什么样,以前都是阿柒不好,不听话惹王爷烦心,现在不会了,阿柒会乖乖听话的,只要王爷开心,阿柒就开心。”
谷风站在慕容冢身后朝阿柒竖起大拇指一脸心悦诚服,嘴角的笑意已经快冲破最后的关口,憋得实在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