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宫,沐殷长发飘飘,眉眼惺忪,身子慵懒的正在试皇上让人送来的新衣服。
平日总是以白衣示人的他,这次特意换了一身黑衣。本来他就皮肤白皙,穿上黑色的衣服更显得人刺目的白,足尖点地,看着镜子里的人,好像又美了很多,还带了几分攻击性。
小奴才一边小心服侍着一边笑着说,“小殿下,奴才已经问过佩儿了,她说纸鸢当初是因为给贾府还有梅相做奸细才被王爷抓起来的。”
沐殷提着衣摆原地转了几圈,想象着穿这身衣服和慕容冢站在一起时该有多般配,不觉就有些心旷神怡,心不在焉。
“哦,那她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听说是因为阿柒被人抓走,王爷怀疑到纸鸢才抓她的。”
“奇怪,王爷为什么不怀疑那个曼珠,怎么就偏偏怀疑纸鸢呢?”
小奴才摇摇头说,“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沐殷转身瞪了眼小奴才道,“就这些?一问三不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他的让我猜吗?”
小奴才吓的连忙跪地,倏地又想起什么来抬起头说,“还有,您知道王爷审问纸鸢时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画像!”
沐殷顿住看着小奴才脱口而出说,“不会是奚仲的画像吧?”
小奴才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皱着眉头小声说,“这个奴才不知道,佩儿说她只知道王爷从纸鸢的住处搜到了画像,却不知道是谁的?而且后来纸鸢又没事了,这件事就那样过去了。阿柒毫发无伤的回来了,纸鸢也从地牢里放出来了,不过佩儿说虽然王爷并没有对外说过什么,可是王府里的人都在背地里说纸鸢是叛徒,所以纸鸢在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沐殷甩开衣袖霸气的坐回软塌上说,“佩儿不是已经拿下纸鸢了吗?让她找纸鸢问清楚画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奴才道,“是,小殿下。不过听佩儿说纸鸢的母亲前两天死了。”
沐殷不在意的喝着茶说,“死就死了呗,这也值得你说。”
小奴才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爬到沐殷的脚边说,“当初纸鸢的母亲是王爷从贾府里救出来的。可是王爷估计还是不放心纸鸢,就以给纸鸢母亲治病为由将纸鸢母亲带走了,这其实就是种质押。”
沐殷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小奴才道,“问题是没多久,纸鸢的母亲病情加重,王爷让人把纸鸢母亲接到王府治疗,可是人还没到王府就死在路上了,让人家母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沐殷依旧一脸冷漠道,“那又怎样?王爷已经仁至义尽了,一个小小奴仆的母亲敢惊动堂堂王爷,明显是无福消受,死有余辜。”
小奴才道,“小殿下说的是,可您忘了,这个小奴仆可是阿柒身边的人,阿柒一向对人宽厚,居然还亲自去祭奠纸鸢的母亲,这件事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太掉身价,一点官家小姐的格调都没有,要不是在王府待着,紫青坊都不愿意留她。”
沐殷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心情听你讲故事。”
小奴才立刻点明主旨说,“一个不懂感恩,一个太过仁慈,这是反目成仇最好的理由。”
沐殷眼神一亮,很满意的看向小奴才笑道,“为什么不早说呢?绕这么大圈子,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小奴才捂嘴偷笑道,“是,小殿下,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梅若招回到梅府,脑子里正在想事情,不妨和低头走路的梅耀祖撞了个满怀。
“哎哟,梅耀祖,你想什么呢?整天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你是把魂丢王府了是吗?”
梅耀祖来不及揉自己撞疼的额头,赶忙扶起倒在地上的梅若招一脸歉意的说,“三姐,你没事吧?你不能怪我心不在焉,是父亲这几日只要看见我就训斥我?我什么都不做,他说我懒散成性,不思进取,不成器。然后我今天特意给父亲奉茶,结果他把茶杯一摔又说我,就会做一些小丫鬟才做的事情,胸无大志。三姐,你评评理,我是不是连呼吸都是错的?”
梅若招白了一眼梅耀祖说,“不怪父亲说你。你看看你自己,咱们家就你一个男孩子,可你呢,除了考取功名外还干什么了?父亲本以为你考了状元,仕途之路肯定是青云直上,各方打点妥当,就等着你一鸣惊人,耀祖耀宗呢,结果你一句不感兴趣就全部推掉了,别说父亲看见你烦,我都有点看不明白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看咱大姐,二姐...”
梅耀祖歪着头,眉眼带笑看着梅若招,也不说话。
梅若招秒懂梅耀祖的意思,气不过一把拍在他的肩上说,“我要不是身体弱,我的成就肯定在她们之上。不像你,就知道天天往王府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给王爷做幕僚了。”
梅耀祖瞬间变色,一把捂住梅若招的嘴说,“三姐,这话能随便说吗?要是让父亲听见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梅若招嫌弃的一把推开梅耀祖说,“哼,以你的智商,父亲要是知道你给王爷做幕僚肯定会高兴死的。”
梅耀祖毫不在意来自自家三姐日常的取笑,转身进了书房。
梅若招也跟着进去,顺手拿起梅耀祖放在书桌上写的随笔,看了半天说,“你这字迹越发像楚风哥哥的了,只是一看你这手劲不足,也只是学个大概。”
梅耀祖走过去从梅若招手里抽走纸说,“三姐,你难道没发现父亲这段时间和王爷似乎走的很近吗?”
梅若招笑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姐在宫里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那个沐殷将大姐压得毫无反击之力,父亲如今在后宫帮不上忙,只能在朝堂上略微施压。”
梅耀祖不明白,“施压?向谁施压?”
梅若招胡乱摆弄着梅耀祖书架上的书,回头看着梅耀祖挑眉说,“你是真不适合在朝堂上做事。”
梅耀祖摊手道,“那你说说嘛?”
梅若招说,“看父亲的意思是打算和王爷联手对付沐殷了,他现在能拉到的人也就只有王爷,其他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靠不住。”
梅耀祖点点头又问,“那你的意思,父亲和王爷联手向皇上施压?”
梅若招给了梅耀祖一个‘你还不算太笨’的眼神继续说,“朝堂上比较有权势的大臣如果能团结一心向皇上施压或许沐殷的地位会有所动摇,不过目前来看,希望渺茫。”
梅耀祖不解道,“可是王爷为什么要对付沐殷呢?他的禁军指挥权可是沐殷帮他向皇上要来的,而且感觉沐殷对王爷并没有多少敌意,王妃殁了,沐殷还替皇上来王府祭奠,真是不懂。”
梅若招听到这里,身体一怔,慢慢坐在凳子上托腮沉思不语,眉头紧皱,小声道,“是有些奇怪,我怎么没有发现?”
梅耀祖没有听到回答,走到梅若招跟前问,“三姐,怎么不说了?”
梅若招站起身说,“说什么?你不是对朝堂上的事情不敢兴趣吗?那就继续保持你独善其身的高品质,练你的字,做你闲散的梅公子。”
梅若招从书房出来,回到房间将所有事情全部想了一遍,突然计上心来,眼里划过一抹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