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莱不曾考虑过这些,“人人识字懂礼那是不可能的。我们那儿已全面脱贫,还有很多不识字的文盲,更别说懂礼。
“即使人认识字懂礼,你也无需担心他们闹事。我们那儿的伟人说过一句话,枪杆子里出政权。朝廷控制兵器,就不可能出现无法收拾的局面。”
刘彻想到了盐铁专卖,“看来要实施盐铁专卖了。”
“有点早。”卫莱提醒。
刘彻示意她继续说。
“咱们吃的是不是井盐?”
刘彻微微点头。
卫莱问:“你有没有想过在海边晒盐?”
刘彻怀疑她说错了,“不是煮盐?”
“煮能煮多少,还浪费木柴。”
卫莱玉佩空间里只有两袋水泥,一直没拿出来,是刘彻不想修路。而今倒是个机会,拿出一袋,“这个就是我以前跟你提过修路用的东西,咱们自己便可以烧制。”
刘彻拆开,灰色的跟面粉似的,“这不是石灰吧?”
“不是。我也没法解释,昭阳殿有没有青砖?再找个会砌墙的,垒一个水槽出来,你一看便知。”不找出做水泥的资料,卫莱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刘彻:“多大的水槽?若是小的,朕就可以给你做。”
“水盆那么大的就成了。”卫莱道。
刘彻点头表示他可以:“需要什么样的工具?”
“砌墙的工具和青砖。”
这些东西很好办,未央宫就有,“我们先去用饭,饭后朕就用这个给你垒个石槽。”他倒要看看未来的东西多好用。
用饭时,刘彻吩咐春陀准备工具。饭毕,刘彻稍稍歇一会儿,就拎着半袋水泥前往湖边,拔掉几株牡丹,在岸边铺一块两尺长两尺长的地儿。
刘彻铺好,水泥也在卫莱的指点下和好。刘彻用抹刀戳一些水泥,“抹在青砖上就行了?”
“要抹匀抹平。”卫莱提醒道。
这个活刘彻不熟练。
春陀道:“陛下,奴婢以前当过几天泥瓦匠,不如让奴婢试试?”
刘彻退开,春陀累出一身汗还没完,卫莱又让他把四周圈起来,再抹上水泥。
这又要技巧,还得能工巧匠。春陀不敢继续,刘彻也不行,机灵的春喜找来一个巧匠,手巧的匠人三两下把小水槽收拾的光滑平整,乍一看跟个整体似的。
刘彻转向卫莱,“这样就行了?”
“行了。”卫莱道。
巧匠忍不住说:“这个离水太近,回头下大雨水涨上来,极有可能被冲倒。”
“不会的。”卫莱说出来又有些不确定,毕竟没打地基,是平地上垒的,这地还是个斜铺,“剩下的这些水泥都围在水槽外,固定一下。”
巧匠也正有此意,就把没用完的水泥全堆在水槽四周。
刘彻问卫莱:“是不是等它干了就好了?”
卫莱点头:“得四五天。”
大概卫莱惦记此事惦记了好些天,老天爷很给她面子,接下来几天都没下雨。
第四天下午,刘彻无事,卫莱就要去湖边抓鱼。
今年冬天格外冷,冷的不正常,无风无雨又无雪,湖面上依然结着厚厚的冰。春喜等人像上次一样,搬个磨盘把冰面砸开。
上次是胡乱砸,这次特意砸在水泥水槽附近。卫莱令奴婢把桶收起来,舀出鱼来放水泥水槽里。
刘彻不由地看一眼卫莱。
卫莱笑着说:“陛下等一下看仔细了。”
她不讲刘彻也得盯仔细,就见那鱼和水到了水槽里,水没有流出来,也没有变浑浊,跟陶缸似的。刘彻稀奇,“竟然没把抹在青砖上的那层灰泡掉?”
卫莱:“那层泥也能泡掉,但得泡好些日子,一两个月吧。”
不说俩月,一个月足矣使水槽里的水晒干风干。
卫莱看着刘彻,聊聊?
刘彻对春喜说:“这个水槽满了就别舀。”
“喏。”春喜看出来了,主子们这次的目的不是抓鱼,而是那个神奇的水槽。
刘彻扶着卫莱迈过高高的门槛,屏退左右,“你怎么突然想起晒盐?”
卫莱拿几个靠垫,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盐铁专卖这事我能理解你。盐铁控制住,匈奴那边一定会很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百姓?”
刘彻想起上辈子的事,“确实有不少百姓怨声载道。”
“你是怎么解决的?”
除了不理不问,还能怎么解决,刘彻又不能凭空变出一些盐来。
卫莱道:“我知道哪里有盐。”
刘彻:“朕也知道,海边。”
“不是所有海边都适合晒盐。”卫莱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幸好她在美食纪录片里看过晒盐,“晒盐要选在海滩宽广平坦的地方,而且风多雨少,晴天多,晾晒时间快。像南越阴雨连绵的地方就不适合。只能用煮的。”
刘彻回想一下各地天气,不敢置信地问:“胶东海边?”
“是的。正是先皇以前给您的那片地。再有便是辽东。”卫莱道,“朝廷派军过去晒一两年,存下足够百姓用一年的盐。届时你颁布盐铁专卖,官盐价格极低,百姓肯定没什么意见。纵然有那也是别有用心的人撺掇的。不过这件事得很隐秘才行。”
刘彻:“那边人烟稀少,你所担忧的事不会发生。”
“还得防止贪官污吏把盐卖给商人。”卫莱不由地想起来清宫剧里的盐税,随之一想两淮是淮南王的地方,他不反朝廷想把他的地儿收上来绝无可能,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刘彻道:“你多虑了。大汉律法严苛,没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捣鼓。有也是跟老鼠一样,赚个买肉钱。”
“你何时安排人烧制水泥?”卫莱问。
刘彻安排下去,卫莱必然得要跟去看看,否则又得同他闹。她六个多月近七个月,随时都有可能发动,刘彻再着急也不会现在就答应下来。何况他也不急。
“烧水泥是不是需要很多东西?”刘彻问。
卫莱想也没想就点头。
“在上林苑那边行吗?”刘彻又问。
卫莱想想,“好像不大行。最好找个人烟稀少,荒草连天,方圆几里都不适合人生活的地方。”
“这个地儿可不好寻。”刘彻眉头微蹙,佯装为难,“朕先令人找地方,然后置办你要的东西,届时就用水泥建水泥厂?”
卫莱眼中一亮,“这个可以!我都没想到。”
刘彻心说,你净琢磨着趁机出去呢。
“你一时哪能想到这么多。”刘彻不待她开口,看一眼她的腹部,“是不是该给她起个名了?”
卫莱愣了一瞬间,没料到他话题转的这么快,“起名?”
“今年是建元六年,朕登基六年第一个孩子,不论是儿是女,都要在第一时间公布天下。诏书上不会写她叫什么,面对母后、长公主的询问,朕总不能也说卫氏生的女儿吧?”
卫莱自己想想,非常赞同,“你说得对。可是,我没给孩子起过名啊。”
“你的名字有什么讲究?”
卫莱不好意思的笑了。
“朕也不能说?”
卫莱摸了摸鼻子,“不是不能,我说可以,你不准笑。”
刘彻点一下头,答应的很快。
“我在我们家是超生,我父母没想再要一个孩子。我出生后我父母说,来都来了,也不能打掉,就叫卫莱吧。”
“噗!”
卫莱拿起靠枕就要砸他。
刘彻连忙挡开:“朕没笑,忍住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父母——”
“还说!?”
刘彻连忙说:“不说,不说。名字朕来想。”
卫莱收回靠枕,忍不住瞪一眼她。
刘彻:“朕没想到你的名字这般随意。”
“你们家名字不随意,你倒是说说除了你,你那十多个兄弟,谁的名字好听?”卫莱瞪着眼睛问他。
刘彻认真想想,“没几个好听的,但没有一个是这么随便——得,朕不说,说别的。你之前提的雕版印刷。朕令人找个几个雕刻工匠,这几天就能到上林苑。你跟朕说说怎么雕刻,过两日就安排下去。”
“还过两日?再过几天就过年了。”
刘彻:“这也能怪朕?你这刚舒坦几天,就给朕找这么多事,你当朕是皇帝,动一下嘴就行了?”
“难道不是?”卫莱奇怪。
刘彻张了张口,“你闭嘴吧。别等着朕出手把你的嘴巴堵上。”见她还不服气,“寒冬腊月,朕要印书,还要选建水泥厂的地址,还有政务要处理,还得给你闺女取名——”
“不是你闺女?”
刘彻:“朕还没说完。还得找揉玉米的人。若是种到辽东,朕现在就得安排下去,开春就要过去。去的人若是多,朕还得筹集粮草。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需要朕亲力亲为?交给旁人,你放心吗?”
卫莱不放心。
刘彻见她答不出来,心里舒坦了,“走了。”
“干嘛去?”卫莱下意识问。
刘彻:“寻建水泥厂的地方。除夕过后随朕去一趟上林苑,把你那里的玉米都弄出来,请百姓揉玉米。三月大军必须启程。”
“三公九卿不会怀疑你要跟匈奴开战吧?”
刘彻想想,“不会。辽东冷,匈奴不爱去那儿。”
怎奈派过去的兵太多太多,毕竟要在那边烧水泥,要种玉米,还要晒盐。三万大军,押着很多粮草,像是要在那边住上一年,刘彻向群臣解释不是用来对付匈奴的,关于要同匈奴开战的流言,还是在军营里传开了。
春二月十八日,卫青带着霍去病到昭阳殿,就让春喜等人领着小孩去湖边抓鱼。
小孩每天被拘在屋里学文识字,有些日子没出来过。一听可以玩水,还可以自己钓鱼,顿时像只刚出笼的鸟儿,往东边狂奔。
卫莱很是笃定地问:“找我有事?”
“陛下派军前往辽东,当真不是要跟匈奴开战?”面对自己的姐姐,卫青也没拐弯抹角。
卫莱笑道:“当然不是。朝中无将可用,陛下的脑袋被门——嘶——”
“阿姐怎么了?”卫青忙问。
卫莱摆摆手:“没事。这孩子又闹了。”说着猛然一怔,“不对,不对,她这几日特别安静,我担心有个好歹,今早让御医看一下,御医说她,她这是准备出来——”
“要生了?”卫青忙问。
卫莱看了看隆起的腹部,拧眉仔细想想,“是要生了,可是也不该这么快啊。御医说预产期是这个月月底左右。”
“你也说是左右。”卫青顿时顾不上其他,“现在怎么办?”慌慌张张爬起来就往四周看,空无一人,心越发慌,“阿姐,你你,我——你等等,我这就去找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