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帘做梦了。
梦里是一片星空朗月,她站在一平坦的山头,看着前方背对她而站的人。
不是一身西装,没有一身的冷漠。
他穿着极简的休闲衬衫长裤,看着远方夜色。
伫立已久。
她站在了那,看着他的身影,不再往前。
不知道是梦,也不以为这是假的。
在她眼里,在现在的此时此刻。
她所看见的,都是真的。
他还活着。
好好的活着。
夜色铺陈,时间静止,一切都那么的淡静平和。
林帘转过目光,看着此时的天,星辰漫漫,醉了整个世间。
她看着这片天空,心极静。
无所欲,无所求。
忽然,她感觉到什么,看向前方。
那背对着她的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转了身,他不再背对着她,而是面对着她。
他凝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心似乎动了下,她朝他走过去。
一步步,来到他面前。
他依旧看着她,没有言语。
只是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随着她的走近而凝着她的眉眼,深深的。
就如此时的夜。
她看着他,仔细的看他的脸,他的五官,他的轮廓,最后停在这双深眸上。
他没有话对她说,但从这双眼睛里她已经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她上前一步,然后伸手,抱住他。
这一刻,她脸埋进他怀里。
湛廉时,这样就好。
……
“哎哟哟,瞧瞧这一双眼睛,长的多漂亮,跟廉时一模一样。”
“是弟弟,弟弟就是这样的。”
“呵呵,对,是这样。”
“……”
“仔细看,这孩子脸似乎更像林帘,看着多乖。”
“我觉得像廉时,你看看这鼻子,这眉毛,还有这嘴,怎么看怎么像。”
“我还是觉得像林帘多一些,你看这眉形,多柔和。”
“不不不,你看眉弓,眉弓跟廉时一模一样。”
“呵呵,好了好了,你俩就别争了。”
“都像,都像。”
“……”
细碎的话落进耳里,似从遥远的地方而来,把林帘的意识从那极沉的地方一点点拉上来。
她手动了下,眼睛缓缓睁开。
阳光热烈,在秋日里尽情释放,鸟雀停在枝头,欢喜的啄着自己的羽毛,不时发出啾啾、啾啾的声音。
这一刻,许多声音涌进耳里,眼前的景物也逐渐清晰。
不是那满天星辰,没有那和她相拥的人,有的是刷着白漆的墙面,明媚的阳光。
天差地别。
她怔忪。
分不清此时是现实还是梦境,是真还是假。
“不知道林帘醒了没有?都睡了两天了。”
“咦,醒了?”
“……”
在小床前逗着小小娃的大家随着这‘醒了’的一声都看向林帘。
顿时,她们立刻过来。
“林帘,你醒了?”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饿不饿?想吃什么?”
“……”
一下子,许多张脸出现在林帘眼前,带着关切无比的话,把林帘的意识拉至清醒。
她看着这一张张满是关心的脸,看着她们眼里的欢喜,手微动,然后落在肚子上。
空空的。
不再是凸起。
她唇瓣张开,哑声:“孩……子……”
听见她的话,大家赶忙把孩子抱过来。
而其他人也跟着把床摇起来,让她看孩子。
距离林帘生产已经是第三天,孩子不像刚生出来那会皱皱的,脸上皮肤舒展,眉眼也清晰显露。
他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
毫无征兆的。
林帘怔住。
她看着这白嫩的脸,看着这和那人一般深浓的眉,看着这一双眼睛,黑润有神。
他还很小,刚出生三天。
可这一双眼睛却和他父亲如出一辙,极深。
她的心跳了下,然后不受控制的跳快。
林帘抬手,指尖落在他眉眼,细细轻抚。
湛廉时,你看他多像你。
孩子被人抱着,他看着林帘,不哭也不闹,很乖很安静。
他明明那么小,却似乎知道什么,只看着林帘,看着他的母亲。
大家看见林帘这神色,都不再说话。
因为,她们知道林帘在想着什么。
那个人,湛廉时。
这孩子,像廉时。
……
林帘在医院住了一周便出了院,她带着孩子回到了她们的家,而这一次别墅里不再只有林帘和湛可可。
这一次回家多了一个孩子湛绥泠,并且还多了两个保姆。
一个是专门带孩子的,一个是专门做吃的。
同时,候淑德和候淑愉柳笙笙跟着一起住进了别墅。
照看林帘和孩子。
这个家热闹起来。
鲜活起来。
很快的,一个月后,林帘出月子。
这一天,十月二十三日,霜降。
安月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