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昭帝不日将会迎乐天入宫!
锦瑟居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全都炸开了锅!
他们全都围在乐天的周围,脸上的神色全部都是难以置信。
“乐天,你……你什么时候和女君关系这么好了。”
“是啊,你平时不都和我们在一起吗,除了那天……”
他们对视一眼,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乐天脸苍白了一瞬,干巴巴道了一句:“不过是还她一命之恩罢了。”
他骗得了其他人,可是骗不了张淮景。
张淮景可算是看着乐天这个小子慢慢成长的,他在想些什么张淮景多少能够猜到一二。
他走到乐天面前,沉沉问道:“是你自己愿意的吗?”
乐天收拾着东西的手微微一顿,嘴里说出一句:“是,是我自己愿意的。”
张淮景把他手上的东西都抢过来,恶狠狠道:“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魔昭帝是不是强迫你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总能为你讨回点公道,你若是说一句你不愿意,当兄弟的我立马给你出气。”
其他锦瑟居的人也都一一响应:“是啊,乐天,我们好歹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兄弟有难,我们岂能坐之不理。”
乐天心中有了些许暖意,他从未真正信任他们,没想到最后还是在他们这里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
不过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能也不想连累他们。
只见乐天嗤笑出声:“你以为你们是谁?你们比女帝更有权力吗?还是说你们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乐天就是自己愿意嫁给昭和女帝,是我自己求着女帝纳我为男妃的,入宫后我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你们呢,只能一辈子蜗居在这里,等着女帝的垂怜!”
乐天深藏在眼底的落寞被张淮景看了个正着。
张淮景故意垮着脸,怒吼:“好,很好,乐天,是我张淮景看错了人,我本以为你也是个有骨气的哥儿,没曾想也为了这些俗物放弃了自己,去和魔昭帝为伍,以后你乐天再也不是我张淮景的兄弟!”
他拿出匕首,将自己的袖袍割断,很是决绝的道:“从此以后,哥儿与我便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乐天心里钝钝的发疼,面上却只能显露着毫不在意的情绪。
“你和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就算没有你今天的这个割袍断义,我和你也永远不会有所交集!”
众人也对乐天这样的行为不屑万分,皆落井下石道:“魔昭帝今天喜欢你,明天就有可能喜欢别人,你好自为之吧。”
乐天的房间再次变得空荡荡的。
他有些茫然。
他真的要离开锦瑟居了么?
那一日,昭和准时到醉春楼赴约。
昭和拿出了她最大的两个筹码,也是最让他心动的筹码。
第一,西漳郡王的确是被管阳郡王害死的证据。
第二,真正有谋权篡位的心思的是管阳郡王,且昭和已经搜集到了不少管阳郡王的罪证,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一网打尽。
乐天问她有什么条件。
他只听到她淡淡道了一句:“入我后宫。”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是压在他身上的重担。
乐天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看到自己无意识的开口问:“为什么?”
其语气十分飘忽,就好像不是自己发问一般。
昭和轻笑:“你且说你答不答应。”
乐天想着从前的西漳氏是何等风光,可如今这个世上却已经没有了他们西漳氏。
若不是管阳郡王,他便不会家破人亡,才几岁便尝尽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一切都是管阳郡王造成的!是这个世道造成的!
“天儿,你不要报仇,你好好保护自己,你是西漳氏最后的血脉了,天儿……乖。”
乐天捂住头,母亲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响起。
午夜梦回之时,他总能感觉到自己的母亲在自己身边,永远陪着自己。
乐天抿唇道:“你如何能让我顺利进入……你的后宫。”
昭和又低低一笑:“就凭我是魔昭帝。”
是啊,她可是权可滔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魔昭帝啊。
乐天眼睛发红,坚毅:“好,我答应你。”
昭和勾唇:“那你便等着我昭和正式纳你入宫,我的男妃。”
乐天厌恶男妃这两个字,可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他确实成了昭和第一个明面上的男妃。
扣扣扣。
外面响起了几声敲门声。
乐天思绪回转,擦了擦干涩发烫的眼睛,恢复了平日里桀骜又清冷的样子、
“进来。”
张淮景推门而入,左手提着一个茶壶,右手端着一盘葵花籽。
“乐天,现在都没人了,你有什么憋着的话就跟我说说吧。”
乐天嘴角一抽,好家伙,又是茶水,又是瓜子的,这是准备来这儿侃大山啊。
“淮哥,你这是要干嘛?”
张淮景自顾自的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攒花椅上,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乐天:“方才是兄弟说话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你瞧,我这袖子已经缝好了。”
乐天接过茶水,看了一眼他那只被割断的袖袍,果真已经被缝好了。
他还以为他换了一件衣裳呢。
“淮哥,缝好的东西和以前还是不一样了,这个你应该也懂吧?”
张淮景嗑着瓜子,随意道:“胡说,你老哥这针线功夫就算是拿到宫里去,和仪元宫的针线工比也是不差的,我若不说出来,你能看出来这是缝上去的?”
他故意不往那一层去想,插科打挥的这顿功夫也让乐天松快了些。
乐天叹气:“淮哥,你为什么不能顺其自然呢,我的事情真的不用你来管。”
张淮景呸了一声:“现在就算是那小质子爷想这样做,我也是一样的态度,魔昭帝那是什么人?我张淮景最清楚,她表面上笑脸相迎的跟你说话,转头就能杀人不眨眼,她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何况你没听说那些传闻?她在做长公主的时候就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一夜可御十郞!”
他想起十年前的旧事就胆寒不已。
小小精致的人儿怎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乐天听他话里有话,忍不住问:“淮哥,你为何对她的事情那么清楚?”
张淮景啧了一声,用着极其厌恶又胆寒的表情道:“我是最开始就进入锦瑟居的那批人,你们都应该知道,在此之前,我是不想提以前的往事的,可是若能劝你歇了入宫的心思我也不妨跟你讲讲,我是管阳郡的人……”
乐天放在桌下的手随着他说的这句话慢慢攥紧。
管阳郡!那就是管阳郡王管辖的地方。
十年前。
张淮景正值弱冠之年,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管阳郡王即将迎娶她的第十三位侧夫,那侧夫正是张淮景的哥哥张淮闵。
他们是张家大户,按理说,这样的身份嫁给管阳郡王做侧夫已经是高攀了。
谁能得到这样的好事,估计都得高兴坏了,张家却觉得很为难。
张怀闵那个时候已经和一名女子私定终身,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可谁曾想,在千灯节那一晚,管阳郡王对张怀闵一见钟情,自此发誓要得到这个男人。
管阳郡王没有过问他哥哥的意愿,强势逼迫张家将张怀闵嫁入郡王府,否则等在张家前面的就是高谷下的悬崖。
小小的张家商户哪里能斗得过一个国家的郡王?
即使他们想要报上一个强抢哥儿的罪过,也是天高皇帝远,无人敢管。
张家只好答应管阳郡王不日后将张怀闵送到了管阳郡府。
张淮景从小就和他哥哥感情好,见他实在不愿意嫁给那郡王,也是想尽了办法,希望阻止这个根本无法寰转的事情。
他决定替哥哥出嫁。
那日他穿上红嫁衣,正往自己哥哥的茶杯里下蒙汗药。
没想到,哥哥在他身后,用了一个棒子打晕了自己。
张怀闵不愿意嫁给郡王,但也同样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代替自己出嫁。
何况那管阳郡王已经记住了自己的脸,若是被发现,恐生祸端,对张家将会是大祸事!
“淮景,以后你便代替我好好照顾母亲。”
张淮景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张家遍地都是尸体!
黑红色的撒在了红绸子上,红绸子变得更红了。
他一身红衣,披头散发,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间门,仰天怒吼:“母亲!哥哥!”
他抱着母亲和哥哥的尸体,泪满衣襟,泣不成声。
“怎么了,这是,刚刚不是好好的吗?哥哥,你不是会嫁给他吗,是不是他干的?”
张淮景身子颤栗:“母亲,母亲,你睁开眼睛看看景儿,母亲!母亲!啊!啊!不要!”
黑云压城,不一会,下起了倾盆大雨。
张淮景一动不动的抱着自己哥哥和母亲的尸体,他能感觉到他们的身上的温热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冰冷。
他低声哭泣:“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哥哥,母亲,求求你们,醒过来好不好。”
这雨下了很久很久,打在人的身上也很疼很疼。
入夜。
张淮景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未曾变过。
他精神逐渐有些恍惚,就在他快要晕倒的时候,一把伞出现在他的头上方。
张淮景抬头,撑着伞的小小的人儿正用着可惜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哑声道:“你是谁?”
小女孩淡声道:“我是来救你的人。”
张淮景自嘲道:“救我,就凭你么?你能帮我唤醒我的母亲吗?”
小女孩大大的眼眸盯着他:“就凭我,昭和长公主。”
张淮景莫名的被她眼里坚毅所吸引,“什么条件。”
小女孩这才有了笑意:“跟着我就好。”
张淮景跟着她来到了一个山寨。
她身边带着四个人,两女两男,皆是十多岁的年纪,而这个小女孩也才不过五岁,是个走路都需要有人抱着的年纪。
她指着一个丫鬟手里提着的头道:“这就是杀你全家的那个人。”
她的瓜子脸对着他,认认真真讲话的样子很是逗人发笑。
张淮景却笑不出来,他问道:“你确定吗?”
小女孩点头:“黑风寨寨主和管阳郡王有私仇,他见今日是管阳郡王的纳侧夫的日子,便集齐全寨的力量攻入管阳郡,杀了管阳郡王朝思暮想的男人以及他的家人。”
张淮景麻木道:“那也是管阳郡王的错,你为什么不把她也杀了。”
小女孩笑脸盈盈道:“会的。”
小女孩身后出现一个身影,疑似黑风寨的帮众,她拿着刀就要往小女孩的头上砍去。
张淮景正想提醒她。
小女孩却反手一个匕首插进了那人的腹部,那人腹部本就有伤,如今更是死的不能在死。
而小女孩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对她来讲,这很正常。
张淮景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自己面前杀人,他撑了许久的心理防线顿时崩溃。
张淮景呕吐道:“你……你别过来,你就是个魔鬼!”
小女孩有些不解:“我救了你,还帮你报了仇。”
张淮景还是道:“你别过来!”
小女孩低声道:“美男的心思过于难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