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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元泼带精兵走的是官道,需先一路南下再往西走,而盛鹤独身一人,可以直接翻山过林,路虽不好走,但他轻功傍身,且不走弯路,早早超过了盛元泼一行人。
两天后,盛鹤落脚在一处茶楼。
进茶楼之前他先在附近溜了两圈,把茶楼里的人尽数观察了一通,茶楼不大,人也很零星,大堂还搭了个简陋的戏台子,在荒郊野岭里显得尤为可贵,太子殿下两天没正儿八经歇个脚了,权衡之下还是走了进去。
盛鹤挑了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入了座,店小二提着水壶跑上来,把桌子一擦,抹布往肩上一搭,拿了个空杯往桌上一戳,热络地道:“客官吃点什么?”
“小二,”盛鹤不动声色地四下一瞟,开口问道:“你这儿,有没有看见过两个人?”
店小二见怪不怪,茶楼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向来是打听人的主要地界,江湖上南来北往,甭管来人是要寻恩人还是仇人,他只管拿钱回话就是了。
店小二边斟茶边压低了嗓:“不知道客官说的两个人长什么样?”
“一个穿着玄衣,挺高,长得……挺俊的,像个小白脸,还有一个黑炭样的光头和尚。”盛鹤从怀里捡了块碎银放在桌角,被店小二不动声色地抹入袖口。
小二想了想,道:“客官说的这两个人……确实是没见过。”
盛鹤吐了口气。
自打两天前和那二人相撞后,他就怀疑自己是犯了哪路神仙——三回了,盛鹤每落脚到一个客栈酒肆想喝口水,走进去都能看见那俩奇葩好整以暇坐在里面,像两个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老瘟神。
第一次撞见的时候,太子殿下还能心平气和地客套两句,第二次就只是远远冲他们点了个头,而第三次,盛鹤迈步进茶馆,看见那俩遭瘟的玩意儿,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太子殿下微服出访,自认轻功一流,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甩不掉这俩阴魂不散的神经病,所以这次他慎之又慎,在茶楼附近徘徊了两圈,确认那两位不在其中,才总算是走了进来。
堂堂未来天子,竟在乡野一家小茶楼里躲两个奇葩,盛鹤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啼笑皆非了半晌,摇了摇头:“没什么,随便炒两个菜……再来壶竹叶青,劳驾。”
茶楼没什么人,酒菜很快就上来了,小二给盛鹤倒了杯酒,“客官,咱们店可以点戏曲儿,您有什么想听的没有?”
“是吗?”盛鹤闲闲靠在长椅边的木墙上,翘着脚抿了口酒,太子殿下从小在皇宫里听腻了有名戏班的曲,今天不知怎么,忽然在这荒郊野岭对野班子起了兴致,他想了想,随口问道:“《长生殿》会唱吗?”[1]
“会!这种都是戏班子行走江湖必备的曲儿,哪儿能不会呢?”
盛鹤想了想,点了个头,笑道:“行。那我听一曲再走。”
店小二眉开眼笑,扭头对台上高声道:“客人点曲儿,《长生殿》!”
“得嘞!”台上戏班扬声回道。
《长生殿》是个火遍大江南北的戏曲,故事主要讲了一个皇帝宠幸贵妃,导致朝堂混乱,政治腐败,引起百姓与将士不满,最终起兵造反,迫贵妃自缢的故事。这种戏曲在宫外流传很广,但在宫内是“禁曲”——没人敢对着皇帝唱这个,除非他活够了。
所以这个宫外人唱烂了的曲儿,其实盛鹤并没有完整听过一遍。那边台上已经起了势,清亮又抑扬顿挫的男声响起在有些空旷的茶楼,听得出来是个唱功老生,唱念作打俱全,“……留得白头遗老在,谱将残恨说兴亡。”
店小二把客人伺候舒服了,毛巾肩上一搭转身离开,往门口瞥了一眼:“二位客官里面……”
他话没说完,卡在了原地。
盛鹤明显心情不错,眯着眼端起酒杯,随意地拨弄了两下左耳的银坠,优哉游哉地听着曲儿,旁边迟迟没走的店小二忽然开了口:“客官,你看,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两个人?”
盛鹤一怔,心头很不妙地扭过头往门口看去,正正撞上秋桀那双含笑的墨色眼眸。
闻一晒得更黑了,抻着脖子往四周撒光,碰上坐在角落的盛鹤后,眉开眼笑。盛鹤咽了一口酒,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根,正要站起来,秋桀上前两步,伸手把太子殿下拦在角落里。
“好巧,又碰面了,这位……公子?”秋大才子看了一眼戏台,打趣道:“公子从“家里”跑出来,是为了到这儿偷学《长生殿》来了吗?”
盛鹤脸色一沉,抬手摸了摸腰侧的长剑。
碰见一次两次还可能是巧合,三次四次就一定是故意为之了。
盛鹤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不会功夫,自己三番两次想甩脱他们没甩成,还能让他们一次次跟上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知道他要去哪,是顺着路线跟过来的。
太子殿下心里一凉,直视着秋桀,脸色阴冷地推开剑鞘。
冰冷的剑刃出鞘一寸,秋桀的眼珠下瞥,把这一幕尽收入眼底,他回视着盛鹤,抬手握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