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经后院,如今这淡季,好多屋子都空着,那客栈老板要跟着子郁睁眼说瞎话,我也只有叫苦在心里。置身同一个屋子,依我记忆复苏了的这种状况,在他也在的屋子里沐浴,自然难为情。于是他沐浴净身换了干净衣服后,我还在屋内来回踱步。
他含笑看我,目光有意无意地逡巡在我全身上下,低头一看自己仍穿着他的衣服,被他邪佞地这样看着,猛地有种我根本没穿衣服全身一丝不挂的感觉,伴随着脸红,全身也躁热了起来,只想躲避他的目光,逃也似地跑去屏风后。
“我脱衣服了,你不要偷看!”说完就懊恼了,怎么越回味越有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他清悦的笑声传了过来,更让我窘迫的无地自容。
磨蹭到天黑,感觉再泡在水里我全身都要脱皮了,方硬着头皮穿了他的衣服出来。
他拿着毛巾走了过来,我心里不自觉地一紧,恰好很冷的夜晚湿淋淋的头发上的水珠滚落到我颈子里,更觉得冷的很,便是一激灵。他也没做其他的,只是拿毛巾擦着我湿淋淋的头发。他的动作很温柔,也很细心,不经意被他的手指摩挲到我的头皮,也能感触到那微凉的,舒服的触感。
自然而然地放松了身心,坐在床边任他擦着我的湿发,甚至很‘单纯’地擦发的过程中,我的身体被他拢到了他怀里。
犹自未觉。
更没意识到长发早干了,只是忘我的,舒服的窝在他的怀里。
洗浴后的舒爽和疲惫,我的他的沐浴后催人入梦的香气,一切都让人涣散了意识,消融了理智,湿了的毛巾早落到了地上,吻的密实不分的两人也早倒在了床上,大漠的夜晚很冷,他的身体却热的像火,直觉想去靠拢那温暖,待到两人衣衫尽褪,望着压在我身上,却尽量不让我承受那重量的他,肌理分明的身体,强健有力的体魄,熟悉的他俊雅的容颜,深的情深的欲望的黑眸,脑中变的一片空白。
轰然乍醒。
我的身体甚至早烙上了他密布的吻痕,先前意乱情迷,此刻更是持续地抱着他裸了的身体,手下一颤,撑着床便想要坐起来。
像是专等我这一刻的神志清醒,他压抑着欲望,为着我们的顺其自然而铺路,“现在说拒绝的话,已经迟了。”
声线的慎重,目光的清湛。
是看着记忆复苏的我,对记忆复苏的我说的这话。
是的,迟了,做到这一步,再说那样的话,只成了矫情的虚掩。
脸上一点点褪尽血色,无动于衷头脑空白的我,感触着他进入我紧窒的身体。说不清是悸颤是愉悦是情动还是矛盾或者沦陷,明明是谴责着自己的良心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弓起,迎接着他的侵入,就像妻子欢迎久未归家的丈夫。
理智耗然怠尽,一切只成麻乱繁复,心巍巍颤颤,再分不清是对他的情悸还是心底升腾起的不安。
好多的不安,之于灵堂上的那场婚礼。
好多的不安,之于他的。那么两三年,在龙御夜身边,在四叔叔身边。
这场隔别了三年的欲望,进入的那一刻他喉间已然呓出了舒服的呻吟,像叹息,像慰藉,推送中,俯下身激烈地吻我,又显得疯狂沉沦。
像是只为这一场爱欲,只为这一场沦陷,什么都可以不管不要。
拉我沉沦拉我沦陷,吻着我,纠缠着我的唇舌,迫我与他交缠,后来也不知谁迫的谁,谁纠缠的谁,那么几年没有与彼此这样的亲近,太疯狂,他只想把我揉进他的身体,我也只想与他融为一体。
一点点褪尽血色煞白的脸,此刻一点点被他用爱欲填补,妃色的红是那最原始的事独有的物欲横流,情欲都太满,被他一遍遍地折腾中,恢复的情欲所呈红色又褪尽,变回最先前的煞白。
不再是矛盾颤栗的煞白,是纵欲过度的体力不支。
身体虚脱了好多次,灵魂都飘飞了,却还是迎合着他,推波助澜,随性沉浮。
又一轮合的云收雨散,我已虚脱到脸色惨白,只有身体还在余韵中不由自主地颤悸。
他紧搂着我,怜惜地吻着我紧闭巍颤的眼睫,用稍嫌粗糙的大手,安定着我战栗的躯体,吻辗转到颈子里,他埋首于此,沙哑地唤出:“无衣……”
心潮起伏喘息,只依伏在同样喘息跳动的他的胸膛,伸出手紧紧抱住他,靠在他汗湿的怀里。他也再没说什么,只是更加地拥紧我,吻着我,待我稍稍恢复,又欺身压住我,拉我在欲望的深渊里沉浮。
一夜的汗洒,次日阳光一照,湿的就蒸发了。
见身侧没他,本能的心里一紧,不安涌上心头。披衣出去找他,见他一袭洁净衣袍撑栏眺望蓝天白云,想起生命里还有过的别的人,更自紧张。
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后。
不是不爱,如今一坦诚真心,与他夫妻一体,对他的疏远都早成了过去云消雾散,那么地依赖他,那么地留恋他……
“子郁……”低着头,不敢看他。只忐忑地叫了他一声。
这才察觉我到了他身后,转过身来,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不悦,沉静地看着我,坐在护栏上,拉我在他的怀里坐着,问出口的话却甚是温柔,“怎么不多睡会?”
“看你不见了,出来找你。”
吻了吻我的头发,“累吗?”
忆及一夜的缠绵,脸倏地一红,抬头看他,答不出话来。
他抿出一个笑容,让我的心稍稍安定。待到我放松心情了,始才看我道:“再不许与别的男人有牵扯了,夜也不行。也不许再做乌龟。不许再离开我一步,知道吗?”
我点头。
“就算再被谁禁锢,因谁失去清白,也不准委曲求全,不准自甘堕落,不准自暴自弃,都要想着回来我身边,知道吗?”在我点头后,才补充着,“当然,这样的事情我绝不会让它再发生。”
对上他的眼,他用温柔的声线,说出了最严重最残酷的警示:“若这一次再离开我的话,我就把你杀了。”
他说的是真的。
此后的半月一直住在这客栈里,某日夜里子郁为我宽衣时突然问他:“龙天羽他们呢,找药材也过去好些天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怎么与他们会合?”
嗯,平日里龙天羽聒噪嫌他烦,身边清净了,又挺想他的。
“笨蛋。”子郁道:“还找什么药材,这计就是龙天羽使的,就为了给我们留下独立相处的空间。这会儿不晓得他在哪儿射雕呢。北疆真的有雕。过了北疆,到了呼和浩特草原,那里更是有雕。”
想起在梅庄的时候龙天羽也说射雕,想起梅庄的岁月,想起四叔叔……心里陡然一痛,怕子郁觉察出什么,只低了头,也不敢看他。
这次破镜重圆,这几日,过的日子是真正的二人世界,过去的事情,一开始我不敢开口和他提,到后来,他也有意延长期限不去问及。四叔叔,甚至是龙御夜,只怕都是他心里永远的芥蒂了。但他万不会如龙御夜嫉恨起来鞭打我一顿,每每思及过去,只是更温柔地将我抱在怀里。更温柔地待我。
他虽什么也没说,但认识那么多年了,他有时候在想什么,我不可能不知道。
好在他解了我的衣服,这般地与他裸呈相对,低了头他也只以为自然。
烛光跃出的光是黄红的,红的纱帐透进床第里的光晕更显得朦胧,这半月里,三年后再度结合的两人连床第之事也是激情的。像极了一对初尝情爱偷情的少年男女。白日里含情脉脉地相处一日,晚上还能如胶似膝地纠缠整夜。第二日竟也不累,照常风花雪月。客栈里没有乐器,他自己用马尾做了琴,调了弦,抚的是《关雎》,兴致而来便给他跳舞。第一次给他跳舞。想着以后我们再有了孩子,生了孩子身材万一走样的话,跳舞也没如少女体格这样的情态了。所以便在这过去,把美好留下。
才舞到他身边时,已被他拦腰抱在了怀里。
琴音乱了,弦断了,衣服也碎了……
与谁再没有这样的激情,与龙御夜两三年,他常常将‘木头’二字挂在嘴边;四叔叔,那横埂在我们中间根深蒂固的辈分观念,每每那时候想着的都是伦理,道德。虽然他不是我的亲叔叔。
可与煌灼,子郁,指尖的一个碰触也教我颤栗情悸,更无需说夫妻之事的亲近了。热浪起伏时,只剩一室的嘤咛粗喘。
再想象不到的激情。
记得有了身孕在将军府时也有过激流汹涌,可我有着身孕,他也因我有着身孕而倍加小心翼翼,哪得如今无所顾忌放浪形骸?
常常余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半月过去,今夜终是有闲暇有兴致细品慢咽,好好看我了?
抬头看他,唇却正碰上他低下头来吻我的唇,四目相对,我的错愕,他的笑意,红纱帐遮住了一室春光旖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