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地练功,便是他为这不伦之爱付出的代价,我要亲眼看着他的辛苦,亲口冷嘲热讽!
行功房外,青龙抱剑在手,倚在柱子左右警惕地看着周遭的环境。显然,他在为四叔叔练功做护法。
练功还需要护法么?
又不是闭关精修,防止外物干扰,以防走火入魔!
说真的,我还在怀疑,四叔叔是不是练的什么双修的魔功呢。要不然,每每夜里与我欢好,次日一上午都练功做什么?
听说男女双修,便是在欢好的同时,练的一种事半功倍的邪功。
不过,要真是双修的话,那不是要拉上我么?看来双修的可能性得排除。
那么,便是通过男女欢好,男子采补女子阴气,练的什么功么?与我欢好,便是为了采补阴气么?长此下去,我的身体是不是要被他掏空?
不要怪我想的都不正经,也不要怪我把四叔叔往那些邪门歪道上想。并不是因为他是南疆人,得知南疆邪术后,我对他的排斥。
实在是,心里恨他,就想把他往那些不光明正大的事上想。何况南疆有的东西本来就邪门。
既好奇,又想嘲讽挑衅他,这行功房,我是铁了心要进去了。
不过,有青龙做四叔叔的护法,我是没那能力从青龙的眼皮底下溜进去的。
看了眼连翘,连翘心领神会。慌慌张张地跑向青龙,说那批南疆杀手又寻上门来了。
青龙大吃一惊,犹疑地看了眼行功房,已提剑暂时跑开主持局面了。
我让连翘在外候着,独自畅通无阻地进了房去。
推开一扇门,里面是空荡荡,很宽敞的一间房。走到房间的另一端,又有一扇门。便又推开一扇门,走进空荡荡的房间。房间的另一端,又有一扇门。
如此推开了第六扇门。
这一个房间终于和前五个房间迥异了。
墙壁上贴的有似符咒又不是符咒的纸幅,和我在四叔叔睿清王府的密室里所见到的情景是一样。更奇特的是,房间里有个七星八卦阵。
我才看到四叔叔裸露着上身在八卦的中心打坐时,已是一道强烈的罡气向我疾射而来。我惊呼一声,四叔叔听出是我的声音,迅疾地收了罡气。
“咳、咳。”四叔叔的手撑在地上,半俯着身,睁开眼来,我看去时,他的唇角竟醒目地挂着一缕血丝。
由初进房间的好奇挑衅,到他射出罡气要杀闯入者,我的错愕,到这一刻他虚浮撑地吐了血,我的脸色已经由错愕,又变作煞白了。
即使是他吐了血,我虽然不知所措,因为近两月对他的恨毒,我也迈不出去扶起他去关问他的一步。只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门口,看着他。
他咳了几声,也不揩唇角的血丝,只是抬睫看着我。
目光不见恼怒,不见愤恨,只是怜惜又夹带着哀伤地看着我。
我更见纹丝不动地站在门口。
“王爷!”这时青龙知道受骗,已经回转了来,身后还跟着似被他骂了一顿的连翘。
青龙已经匆匆过去了四叔叔身边,侧跪在四叔叔的面前,悲伤的红了的眼睛竟是滴下泪水来。
“没事,不过行功岔了气。”四叔叔倒是说的轻松,然我却听的出来,他之所以身体受到重创之所以会吐血,只因为我误闯了进来,干扰了他。
我也不知道他练的什么功,以及练功为何,却也隐约感觉的到,每日上午他练功,青龙为他护法,他行功中途若被人干扰,重则经脉紊乱走火入魔,甚至是死亡,轻则也像他现在这样,身体受到了重创。
罪魁祸首显然是我。
近两月来对他的怨恨,就如先前迈不出上前关问他的那一步一样,现在,我也一样说不出道歉内疚的话。于是掉头走了。
却在才出练功房,走在院子里,便听到轰轰的声音。我也没在意,连翘却道:“什么声音啊,公主你听听。”
我便一听,哪知一听之下,不由大惊失色。
是南疆人,南疆人又攻过来了。
先前让连翘去告诉青龙南疆人的闯入,是招摇撞骗的话。这回,却是真的了。
怎么办,四叔叔刚因为我的误闯,行功岔气身体受到了重创,这下该怎么办?
我终于急了。
也暗自恼恨起了自己的任性和无理取闹。
往日南疆人逼近,我都以旁观者的姿态幸灾乐祸地看着四叔叔。我以为我不关心,以为我不关心他……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我一直在怕他们杀了四叔叔,或者将四叔叔带走。
我站在院子里惊惶无措,不知是该出去和四叔叔的仆人一起应敌南疆人,还是进屋里去告诉四叔叔,那些南疆人又来了。
可无论如何去做,我好像都迈不出那一步。放不下姿态迈不出那一步。
却在这时,四叔叔与青龙出了来。我看向四叔叔时,他也正看着我。虽然在他一出现在我眼底,我就飞快掩饰掉了对他的关心和对目前处境的焦急,他还是捕捉到了我眼底不是掩饰的很好的对他的忧色。
他便像是重伤后得到了最好的治疗内伤的药物一样,气色忽而大好。
我倏地背转身去,不再看他。
“阵法都布置好了吗?”我听到他和声问青龙。
青龙道:“下面的人连夜依王爷的吩咐,布置了。”
四叔叔便释然地嗯了声。
青龙道:“王爷,他们没个几天几夜,破不了阵。您元气大伤,此时是您修复身体的最佳时辰,还是先修复身体要紧。请您进去继续行功,属下为您护法。”
继续行功,是为了修复身体。
用的是‘继续’这个词。
也就是说,四叔叔以前上午行功,不是为了练功,只是为了修复身体?
与我欢好之后,修复身体?
我还没想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时,四叔叔的声音已经传进我的耳里:“别愣着了,此地不宜久留,准备一下,我们这就离开。”
离开?
青龙不是说此时是他修复身体的最佳时辰么,他不修复身体了?
却还是放不下姿态,迈不出对他消除嫌隙的那一步,去关问与建议他什么。
又塌上了起程的路。
倒不同于赶路或者逃命,依旧日出而行,日落而有早就交涉好的府邸夜宿。四叔叔受了内伤,这几日自然没有碰我。无论是白日坐在马车里,还是晚上与他睡在床上。我时不时抬眼看看他,在他注意到我的目光后,我又收回视线。
还是说不出口,也不打算说慰问他的话。
不过倒没再与他横眉冷对了。
他显然对我的心思窥测的一清二楚,虽然不主动与我消嫌,眼底偶尔却染了星星点点的笑。
虽然近两月来对他的恨毒、与他的关系,因为我让他内伤了的歉疚,而在潜移默化中缓和,不过,始终迈不出释然的一步。而且我相信,有的事情,比如说与叔叔夫妻,这是永远无法让我释然的。
倒是那日用晚膳时,我去了厨房,交代仆人做我点的菜。皆是对内伤有很好的食疗效果的。饭桌上四叔叔显然对那几道菜不感兴趣,我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书上说治内伤的。”
他了然地看着我,下了筷。
晚上他与我商定以后前行的路线。这一路,因为找寻齐宕,我们都是以去雍城为目的地的。此处已经离的雍城很近了。四叔叔说道:“到了前面关口,往左行,三十里地是雍城;往右行,是去赵国。往左还是往右,你看着办。”
听到雍城二字,我已是心里一悸。却比以往更明白,我的人生轨迹,离的雍城的他越来越远。
若不是为去雍城找齐宕的话,我想我万不敢踏进雍城一步。但万不能因为雍城是他的地方,我就不去那里找弟弟。
遂低落地道:“去雍城吧。齐宕或许在那里。”
“你要想好。”四叔叔看我道:“据我的线报,齐宕并没在雍城。甚至雍城的龙煌灼,也一直派人在找齐宕。”
我像得到了救星,快速地应答:“那我们就去赵国。我们不去雍城。”
四叔叔显然清楚我在避讳什么。
也早知我会如此应答。笑了一笑。
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不仅因为离的雍城这么近,我心跳加快;不仅因为与四叔叔这两月这种关系,让我的心里梗塞。更因为三、四个月过去了,齐宕就像石沉大海一样,竟是无一点消息。
最先龙御夜就有派人找齐宕,四叔叔也一直在找齐宕,现在据四叔叔所说,龙煌灼知道了齐宕失踪的消息后,也一直在找。
龙御夜,四叔叔,龙煌灼,我相信他们各自的线报都是得力的,三四个月来,有他们帮我找弟弟,齐宕却还是杳无音训。要说最先一两月,因为齐宕离开了我,我失控崩溃。与四叔叔离开的这两月,我的心已经沉淀下来了。
可一直到现在齐宕的消息都无果,我心里不由地再次乱了。
四叔叔将我压抑着的六神无主看在眼里,转向青龙道:“设法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