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龙虎五色旗(1 / 1)

山里夜寒,今晚天上有?月色,照得院子里一片霰白。

结束白天的忙碌,谢不宁和司桷羽坐在檐廊下煮茶,披着?棉布斗篷,中间一方小?火炉。

这也是?两人难得的放松,此前,都忙于工作。

小?司很少表露明显的喜好,倒是?喝茶,从不掩饰。

借着?炉火,谢不宁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他脸上。

微光映照下,司桷羽俊美的五官落在画里一样。尤其阴影挡住的双眼,像暗夜下的湖面?,气息沉静而神秘。

谢不宁从师父那讨来新茶,撒了一把,煮起来也没什么讲究。唯一的茶客安静喝着?,并不提出异议。

小?司虽然?好像什么茶都喝,但他更偏爱清淡的味道?。谢不宁观察到,每回碰到喜欢的,他端起杯子的时间更长。

然?而要?是?问他喝哪种,他只会淡淡回一句,“都行。”

……相处久了,谢不宁已经习惯不说?,竟然?觉得他怪好敷衍。毕竟吃到不喜欢的东西,他也从来不提意见。

大和尚们白天做的驴打滚留了一点,刚热好,用小?瓷碟给他们送来。糯香气扑鼻,不比老?字号做的差。

“跟咱们上次吃的一样好。”谢不宁说?。

一口?下去,又?糯又?甜。配上清茶,一点都不腻。

在芦庄时,两人也曾分食一碟。那时司桷羽离魂出体,只能?吸食物气儿。

谢不宁忽然?好奇:“你说?哪种吃法口?感更好?”不能?感受馅料在嘴里化开,这种吃法真的有?灵魂吗。

司桷羽指尖一颗小?小?的团子,停在唇边,认真思索片刻后回:“活人的吃法更好。”

“……噗!”

谢不宁被逗乐,颤抖着?肩膀,斗篷都滑落了:“活人的吃法,这话就没几?个活人能?说?出来,哈哈。”

完了忽然?发觉不对劲……

他笑声一顿,震惊又?疑惑:“你想起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离魂时发生的事,司桷羽明明不记得,依现在的回答,分明是?想了起来。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他们住一起,谢不宁规规矩矩把他当老?板,小?司却早就想起来了。连之前怎么摸他胸肌,欺负他孤魂寡人的事,一并记得清清楚楚……

脑子里莫名闪过那天他帮自己盖被子的画面?,如果他早就想起来……

谢不宁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也就问他:“怎么不和我说?。”

说?话间司桷羽放下杯子,目光落在他肩头,手?伸了过去。

谢不宁下意识往后一倾。

司桷羽唇角抿平,往下捡起垂落在地的斗篷,递到他手?上:“只是?想起零星的片段。”

“这样啊。”谢不宁想了想,似乎也说?的通,大概是?恢复的过程大概不太稳定。

他应该不记得被自己死撑面?子亲了一下,应该吧?否则,谢不宁都要?怀疑他最近的举动是?受到之前的影响。

不过,司桷羽迟早有?天会全部想起来。谢不宁暗自道?,在那之前,一定要?跟他保持安全的距离,免得继续发生误会。

……

第?二天起床,发现自己又?一次无意识滚到司桷羽那边,谢不宁撑着?枕头,很是?懊恼。

不行,下次一起睡,中间一定要?拦住。

司桷羽后他一步醒来,打了个招呼就穿起拖鞋走?了,倒显得他多想了似的。

这是?假期的最后一天,金身落成,他们也得启程回京市了。

临走?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谢不宁和司桷羽一起在主殿等待,祖师爷金身下,一缕青烟缓缓上升。

没多时,谢卜山走?来,手?里捏着?一张纸条。

进了主殿,他在烛火上点燃那张写了生辰八字的纸条,看?着?它化为灰烬,对他们摇了摇头:“昨晚向东方问卜,不行。”

谢不宁讶异起身:“师父你也镇压不了?”

这次司桷羽一同回青崖观,是?由于他命格阴煞过重,总是?见鬼,才来找谢卜山帮忙镇压。

这算是?常用的手?段,通常某些人八字过轻,容易夭折、惊吓,便找先生“镇压”,使得阴魂鬼物不敢靠近。

是?否能?“镇压”住,那就得看?先生的本事了。

谢不宁对师父的本事绝对没有?怀疑,思来想去,便只有?一种可能?:小?司的命格,他们压不住。

那样浓重的煞气,又?是?世所罕见的紫薇坐命。天上紫薇,人间帝王,可哪有?帝王浑身阴煞,不是?长久气象。

也就意味着?他,短命。

司桷羽听罢,情绪没有?多大波动。见谢不宁神情凝重,反而平静道?:“厨房备好了早餐。”

这么多年,司家自然?找过不少大师,试过相当多的办法。谢师父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

谢不宁握住他的手?,无声息地握紧,不死心地说?:“再试一次,咱问问祖师爷。新衣服刚收下,没道?理不给点表示。”

“你这孩子……”谢卜山哭笑不得,当祖师爷是?什么人,还跟你讨价还价。

功德庇佑,从来不是?按捐钱多少来计算,否则世上的有?钱人何愁不长命。

谢不宁已经从桌案上取来茭杯,向祖师爷祷告。

这才一个金身而已,哪儿到哪儿啊。您老?大方点儿,我努力打工,保准给您把道?观发展的风风光光……

三?次茭杯掷下去,全是?哭杯。

谢不宁:“……”

“既然?祖师爷不答应,你就算了吧。”师父谢卜山更懂得不能?强求的道?理,心说?徒弟这回该死心了,却见谢不宁又?捡起茭杯,双手?合握身前。

司桷羽目视着?,神色微微变化。底下的手?被他握的很紧,但他不讨厌这种感觉。其实结果已然?分明,他却还坚持再试一遍,明知是?做无用功罢了。

谢不宁不管是?不是?无用功,一招死缠烂打,祖师爷不答应,他就一直掷,掷出圣杯为止。

要?说?他流氓,其实也不是?,民间人们掷茭杯,大多也是?这样。掷不到就一直掷,直至求到满意的结果。

精诚所至,精石为开么。

主殿里劈里啪啦,茭杯落地的声音持续不断。外头的保镖们远远听见,还纳闷:谁啊,真是?够皮的,道?观里头点炮仗?还没完没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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