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吴王阖闾封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成为国师的消息传遍了吴国。
各路大臣纷纷表示不满,觉得阖闾是被人下了药,倘若那个女子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岂不是养虎为患?
尤其是那个女子的名字,一听就是不详。
夜殃,夜殃,暗夜来临,祸国殃民?这是什么名字!
很多人开始给吴王上谏,希望阖闾能收回成命,可是一向喜欢听谏言的阖闾,这一次却变得有些执拗。
好在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召集了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兄弟,一个是伍子胥,一个便是孙武。
他知道这两个人会对自己说真话,也不会因为自己是君王,便畏惧自己。
阖闾私下召见了二人,问他们对自己封立国师有何意见。
孙武比较直,他也觉得阖闾有些过分了,可是伍子胥就不一样了,他问吴王,阖闾跟那个夜殃的相识过程可真的像外界所言那么轻易?
吴王阖闾点了头。
伍子胥又问:“那你们究竟是如何相识的,陛下,不如重新对吾与孙将军直言一番?”
吴王阖闾自然不会有所隐瞒,他将昨日所发生之事详细与伍子胥道尽,说完了便询问伍子胥意见,自己是不是确实有些冲动。
伍子胥也有点奇怪,阖闾一向做事慎重,哪怕是面见孙武,都是做出了一系列的考验才委以重用。
可是对于这个初次相识的女子,竟能当即封为国师,这说明不是吴王被迷了心智,而是那个女子相当不简单。
毕竟阖闾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他能如此,也实在罕见!
“余以为,陛下应引荐一番。”伍子胥是这样回答阖闾的,他觉得既然阖闾私下召见了自己跟孙武,那也是希望他们能帮阖闾拿一下主意的。
阖闾没有拒绝伍子胥,而是真的应伍子胥所言,安排了一次会面。
自那次会面之后,伍子胥便懂了,而孙武也没有再横加干涉,那个女子简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明明没有做什么,明明没有说什么,可他们就是觉得该女子不简单。
而后面发生的事情,也真的应验了那个女子的本事。
在他们出征前,那女子会告诉他们会胜会败,甚至能极为准确得预知到天气的变化。
这个人当得起国师,完全当得起!
阖闾原本想纳夜殃为后,可是她对于成为一个人的王后根本就不感兴趣,反而说:“我不会属于任何人,我就是我自己的。”
没有人知道夜殃的来历,也没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因为若她真的是奸细,早就有无数次机会下场了。
然而事情的转机在那一天,阖闾一行人出征越国的时候,众人刚打败强大的楚国,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夜殃却突然对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你,不要去。”这话是夜殃对阖闾说的。
她希望这一次阖闾不要御驾出征,阖闾问她为什么?
夜殃摇了头,她说自己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时候的阖闾已经放弃了对夜殃的追求,他早就因为夜殃的能力所改观,把她当成自己一同完成宏图伟业的兄弟。
可是这一次他却质疑了这个兄弟的能力,他觉得既然自己连那么强大的楚国都能打败,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兵力、经济完全不如他的小国。
阖闾太骄傲了,夜殃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只能说了这样一句话:“还记得吗,初次见面时,我说我会救你一命。”
说实在的,要不是夜殃提醒,这话可能阖闾早就忘了。
难道夜殃的意思是,这一次阖闾要死在征战越国的沙场上?
怀着这样的疑问,阖闾问了夜殃,但是夜殃却摇了摇头,她说的是不会。
因此,阖闾放心大胆得出征了。
只是临走前,夜殃私下跟伍子胥说了这样一句话:“若是发生了意外,连夜送到我这里,我会保住他的。”
那个他,是谁,夜殃没有直说,伍子胥心里有怀疑,但也没有问。
毕竟他们太强了,就连伍子胥都觉得,这样一鼓作气下去,天下便尽在掌握,虽然他们已经成为了春秋一霸,但是若能统一天下,那才会真正的青史留名。
夜殃再没有多说什么,也许是因为觉得说多了没有用,也许觉得一切早已注定,根本改变不了的。
伍子胥答应了夜殃,他说:“你是陛下亲封的国师,你的能力,我们几个有目共睹,放心,若有事,我一定会来找你!”
甚至,伍子胥还邀夜殃同行,他觉得,只要夜殃的一句话,吴王是决对会答应的。
可是夜殃不想出征,她说,她已经看惯了杀戮,看多了就麻木了,麻木了就没有乐趣了。
是的,那时候,夜殃说的是乐趣二字,很奇怪,也很不合时宜的两个字。
因为对于伍子胥这种久战沙场的人来说,是输是赢,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在他心里也是不一样的,也是会有感觉的。
可是,夜殃没有。
伍子胥觉得很奇怪,还想追问夜殃什么,夜殃却先一步转身了,面对她离去的背影,伍子胥只能无言得闭上嘴。
然而谁也不知道的是,听着吴国吹响的号角,这支无往不胜的军队开始出发,夜殃却蓦地转过身来。
她远远的,目送着吴国军队的离开。
然后,夜殃对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终于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伍子胥那时候没有听懂夜殃的话,包括吴王,也没有想到夜殃的担心会真的一语成谶。
“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伍子胥叹了口气,说道。
吴王阖闾身中剧毒,重伤不治,危急时刻,伍子胥想起了夜殃的那句话,包括阖闾,他脑海里也不断得回忆着自己跟夜殃初次相识的画面,以及那一句:“我会救你一命的。”
听着阖闾,我会救你一命的。
那句话不停得回荡在阖闾的耳边,他猛地抓住了伍子胥的手,用尽力气说道:“回吴国去,找夜殃!”
就那样,伍子胥带着吴王的尸体连夜回国,而夜殃就好像一直等着他们一样。
夜殃帮阖闾吊住了命,但却说阖闾并不会及时醒来,因为回来得太晚了。
有人怒骂夜殃:“你早就在出发的时候就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拦陛下,为什么不随军队同行?”
对此,夜殃只是冷冷一笑。
那抹笑意未达眼底,反而带着至深的冷漠:“你觉得我有多大的本事,可以逆天改命?”
“放心,你们的新王夫差,他会为吴王阖闾报仇的。”
当时夫差也在场,他对夜殃一直都很忌惮,但是在听到这句话后,他也起了不应有的心思,他可以为父亲报仇,那就说明他可以打败越王勾践。
夫差觉得,自己能打败那个战胜父亲的人,他会创造下比父亲还要伟大的功勋。
所以在刚刚成为新王的夫差,默许了夜殃的一切:“既然父亲已经有了心跳,这说明国师做的是对的,我们只要按照国师的吩咐,那么父王醒来的那一天,指日可待!”
就算众人对夜殃有所怀疑,可是在听到阖闾停止的心跳继续跳动的时候,也不得不认可夜殃的能力。
于是一场跨越千年的等待,开始了。
只是伍子胥没有想到的是,这场等待的最后,自己竟是以这种方式与阖闾见面。
杨百手拧起了眉头,他问伍子胥:“这么说来,这个夜殃早就料到了一切,可是不应该啊,单凭夫差那种个性,在亡国的时候,他就会先一步杀掉夜殃吧!”
毕竟那时候是夫差保下了夜殃的命,是夜殃算计了夫差。
可是要知道之后自己会亡国,夫差肯定会觉得夜殃坐视不理,他怎么可能饶得了夜殃。
这个夫差可是连自己的父王的兄弟都能下手的人。
他敢杀伍子胥,就绝对敢会夜殃动手。
可是伍子胥却哼了一声:“他是想杀夜殃,但是早在夫差坐稳吴王的位子后,夜殃就一走了之了。”
谁也找不到夜殃的下落,这个人就好像她突然出现的一般,一夜之间便蒸发了。
夜殃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宛如只会在暗夜出没的一样,突然出现,突然离开。
一边沉默的吴王,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他竟有些微微的失落,他看向伍子胥,说了这样一句话:“原来,早在相识的那一天,她就知道我要死了。”
阖闾不知道是不是正是出于这种原因,所以夜殃从未接受过自己,也或者说,夜殃就跟她说的一样,她不属于任何人,不会为任何人的离去而悲伤。
她太麻木,也太冷漠。
“可是她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就死了,而是让我就这么沉睡在巨棺之中,待醒来后,见到的人也不是她。”
阖闾是根本无法理解的,他是见到了自己的兄弟伍子胥,可是眼前这些陌生的人,他根本就不认识。
这时,杨百手破天荒说了这样一句话:“该不会,她是让你见我们吧?”
不是说,顾青峰的父亲认识夜殃吗?上次的帮源洞之行,他们还是受到了夜殃的设计。
毕竟要不是夜殃设计了顾青峰的父亲,他们怎么可能会想到去帮源洞,利用帮源洞的惊世宝藏换取军饷。
一切有因有果,可是为什么呢?
众人都想不明白,只有顾青峰的眼眸突然暗上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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