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漆色落入空荡的医院,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令人窒息,白炽灯光在楼道间轻晃。
钟远萤在长廊上狂奔,喘不上气,肺腑都被紧紧攥住,耳边俱是赤脚落在瓷砖地面的声音。
她用光全身力气跑到尽头,看到洁白的病床上躺着孟梅娟,周围是影影幢幢,穿着白衣没有脸的人。
他们拔下孟梅娟的氧气罩,指着一台仪器说:“没救了。”
“孩子,对不起,你的妈妈......”
冰凉瓷砖的寒意顺着她的脚心,蔓延至全身,仿若身处冰窟,骨头间俱是刺寒。
“你骗我,你瞎说!我不要听——”
钟远萤捂住耳朵,蹲下来尖叫。
下一刻,神经和身体一同被惊醒。
她浑身冷汗,有种一步踏空的心悸感,而后感觉到有人在亲她的脸,准确来说,是在舔她的眼泪。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她眼也没睁,抬手拍在他脑门上,将他推开。
不知道怎么回事,付烬特别喜欢和她相触碰,脑袋乖乖抵在她手心上,过会儿小幅度地蹭了蹭,像小动物似的。
钟远萤慢慢缓过来,呼吸逐渐平稳,心口依然像被什么东西绞烂一般疼痛。
付烬看她许久,才想起自己还有小任务在,刚准备爬下床。
钟远萤猜到他要下去叫付菱青,当即睁眼坐起来摁住他,“我没事,只是——”
她一开口说话发现嗓子又干又哑,想了想才说:“只是想吃西瓜,我下楼吃点西瓜就行。”
付烬当然跟她一块下楼。
很早之前付菱青发现钟远萤不喜欢吃果盘,因为怕牙签叉子之类尖锐的东西,最喜欢吃的水果是西瓜,但只喜欢切成半球状,用勺子挖着吃,于是她会叫人放两半西瓜在冰箱保鲜层备着,以便钟远萤随时想吃。
钟远萤和付烬一个半个西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打开电视,静音播放动画片,然后用勺子挖西瓜吃。
付烬抱着半个西瓜没动,只看她。
她以前看动画片都会笑的,眼睛弯弯,唇角翘起,但今晚没有。
付烬正困惑着,就看到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晶莹的泪水砸在鲜红的西瓜上,最后于果汁融为一体。
“我妈妈说......”钟远萤哽了哽,“西瓜是夏天的颜色,心情不好的话,吃西瓜会变得开心。”
她还记得孟梅娟陪她一起看动画片,她抱着半个西瓜,啃得满脸都是。
付烬记性极高,只要他愿意,几乎能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他有时不能理解她说的话,会先默默记下来。
她刚才不准他亲她的眼泪,但现在眼泪落下来,他还可以尝尝味道吗。
付烬这么想着,已经伸手去挖她的西瓜,这是他第一次吃西瓜,里面有她的泪水,味道却是甜的。
钟远萤一下被他分散注意力,用手背擦眼泪,“你不是有西瓜么,为什么吃我的。”
说完,她伸过勺子,在他西瓜正中央,挖了一大勺,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才哄他说:“对一个人好,要给这个人挖中间的第一勺,明白吗?”
付烬见她哭意渐收,顿时在心里记下西瓜的印象和作用。
月色落在窗边,边框像起了一层白霜,能透过玻璃看见客厅里的场景,电视在播放海绵宝宝的动画片,俩个小孩坐在沙发上,一个半个西瓜,用卡通儿童勺挖着吃。
只是她看电视,他看她。
后半夜付烬又爬上钟远萤的床铺,她没赶他,只闷闷地缩在被子里不动。
付烬小心翼翼地碰到她的手指,过了许久,便得寸进尺地往她怀里钻。
谁知,下一秒,温热的眼泪滚落在他后颈上。
付烬浑身一僵,当即手忙脚乱地要滚下床,没想到手腕被她抓住。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碰他。
“付烬,”她带着哭腔说,“我讨厌医院,我好讨厌医院,特别讨厌......”
连说了三个讨厌,那一定是很讨厌,付烬知道医院的,他经常要去,说不上讨厌或喜欢,因为不太在意。
但她讨厌医院,那他也讨厌。
她眼泪的温度和这个信息的含义,一同被刻入他的记忆深处。
——
第二天是周末,付烬早早起来,跑下楼找付菱青,用手比划。
付菱青理解他的意思,有些许迟疑地问:“阿烬想要十个西瓜是吗?”
付烬想了想,摇头重新比划。
“不是十个,是二十个?”
付烬点点头。
虽然孩子的要求奇怪,但付菱青几近欣喜若狂,毕竟他从来没主动跟她要过什么东西,只觉得外界一切事物,不管好坏,都与他无关。
付菱青按捺不住心情,立马叫人去买西瓜。
等钟远萤醒来,付烬就抱着半个西瓜,乖乖地坐在床边给她。
“唔?”钟远萤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现在吃西瓜?我还没刷牙。”
钟远萤去洗脸刷牙,付烬抱着西瓜,满眼期待地等在一边。
收拾好后,她接过他递来的勺子,挖完中间第一勺,他就抱着西瓜蹬蹬地跑了。
“怎么一大早,奇奇怪怪的......”
钟远萤刚说完,又见他抱着新切好的半个西瓜,伸到她面前。
她在他的示意下,又挖了中间第一勺,他又抱着半个西瓜跑掉,换新的回来。
钟远萤算是弄懂了,阻止他,“这样太浪费。”
付烬此时并不能理解浪费的含义。
钟远萤解释不清楚什么叫浪费,只好告诉他,一天最多吃一个西瓜。
付烬漆黑的眼里划过沮丧。
这样的话,他一天才能给阿萤挖两勺正中间的西瓜果肉。
他想给她很多个第一勺,她会不会就能知道,他在对她好。
——
周末眨眼过去,钟远萤忘带作业回去写,只好早早来学校补。
付烬也跟着来了学校,没什么表情地回到教室,在自己位置坐定。
欺负他的那几个小孩注意到他,心里不太痛快。
“喂!白痴!”胖墩男孩忍不住又嘲了句。
胆小一点的孩子低声说:“你还惹他,不怕那个姐姐找上门啊,她好凶。”
胖墩小男孩作为班里的混世小魔王,不服说地说:“有什么好怕的,他是白痴,他姐姐就是个大傻子!”
一直没有反应的付烬倏然抬起头,眼眸沉郁,站起身来走向他。
贝珍佳拎杯豆浆,急急忙忙走进教室,看见钟远萤还在赶作业,着急地说:“你不是和一年级的那个挺熟的么,他在打架,闹的动静很大,趁老师还没来,你赶紧去看看。”
“不会吧,就他还打架?!”
钟远萤一手把铅笔拍在桌子上,连忙跑向一年级教室。
门口窗边围了不少人,远远能听到小孩的哭嚷声。
钟远萤潜意识认为贝珍佳看错,应该是那群小孩又欺负付烬,她火气一下点燃,三步并两步跑进一年级教室。
当看清眼前场面,钟远萤愣在原地。
桌椅有的歪斜,有的倾倒,课本铅笔橡皮掉落一地,胖墩小男孩被揍趴在地上,付烬一脚踩在他肚子上,拳头一下下往他身上砸。
甚至砸出青紫和猩红。
最可怕的是,付烬全程神情漠然,眼底无波无澜。
胖墩也不是好欺负的,手脚并用地回击,但付烬像是没有痛觉,不躲不闪,不管挨多少下,只管打他。
完全是不惜命的打法。
胖墩很快被吓住,哭喊挣扎起来。
“付烬!付烬!”
钟远萤立即过去拦他,胖墩借机往她身后躲,付烬拳头砸过去,在看清是她,硬生生调转方向,砸在一旁的木桌上。
重重地闷响一声,宛如惊雷。
他胸膛剧烈起伏,咬着牙关,像是初露狠戾的猛兽幼崽。
钟远萤心头打怵,还没来得及反应,老师赶来,把两个男孩带到办公室,想起钟远萤和付烬的关系,转头把她也叫入办公室。
校医在给他们处理伤口,班主任通知他们的家长来学校,而后问他们怎么回事。
胖墩哭得比喇叭还大声,一股脑地怪付烬。
钟远萤不痛快了,叉腰站在他面前,凶回去,“你怎么欺负人的,啊?过了个周末就忘了?!”
两边都是不懂事的孩子的说辞,付烬又不会说话,班主任头痛地等待家长来协商处理这件事。
付菱青和胖墩爸妈很快赶来。
付菱青不想事情闹大,让校方领导揪着付烬有某些方面的疾病,不让他继续上学,更懒得拖泥带水。
没让付烬道歉,付菱青表达歉意后,出了足够多的钱,十倍的医疗费及精神损失费,让胖墩转到其他学校,付家支付其小学全部的学费和生活费。
这对付家来说九牛一毛,不算什么,能直接有效解决问题才最好。
胖墩父母喜上眉梢,欣然答应,并同意做好保密工作。
而在其他同学的眼里就是,付烬打架特别厉害,对方要是敢还手,还会被转学。
从此招惹付烬的人,少之又少。
——
付菱青带着钟远萤和付烬上车,离开学校。
车子平稳行驶许久,付烬忽然敲打车窗,动作透露出焦虑信号。
付菱青叫司机靠边停车,看向付烬,“怎么了?”
付烬接连摇头。
“没事?”钟远萤读不懂他的意思。
付菱青沉吟片刻,试探性地问:“不想去医院?”这个路线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去往医院,他知道。
付烬点点头。
付菱青想了想,打电话给斐悦然,说了一遍事情经过。
“打架?”斐悦然说,“之前没发现他有这方面的倾向。”
“他不想去我那的医院,那把他带来我家吧,能检测的东西也有。”
付菱青:“我在你那边买套环境好点的别墅,你看需要什么设备设施,我让人安排好,以后方便你带付烬在那里看病治疗,至于其他小病小痛,有家庭医生。”
虽然不明白付烬怎么突然不想去医院,但他只要不排斥治疗就好。
在一定程度上,付家都会迁就他的意思,减少他的心理压力,如果到一定要去医院的程度,那肯定以他的身体状况为重。
“也行,”斐悦然说,“看你们方便。”
车子行驶一个多小时,来到斐悦然的家,她家不像付家别墅那么大,有种精巧日式的风格。
在来之前,付菱青对钟远萤说:“等下要去斐阿姨家里,因为付烬受伤不肯去医院,得去阿姨那里包扎,但他之前没去过,会害怕陌生的地方,阿萤愿意陪他去看看吗,不想的话没关系,先送你回家休息。”
付烬抬头看向付菱青,不懂她为什么这样说,明明之前他去过几次,不算陌生,也不会害怕。
钟远萤点头同意,虽然她不讨厌斐悦然,但一看到她,还是会下意识地想往后躲。
斐悦然打开电视,播放动画片,又抱出两只温顺亲人的小猫。
“这只橘猫叫小爱,另外一只三色猫叫花花,”斐悦然把逗猫棒给钟远萤,“你可以拿这个陪它们玩。”
小猫蹭到钟远萤的腿边,舔了舔她的手指,她一下笑起来,放松了紧张的神经。
校医只简单处理了付烬的伤口,斐悦然又重新包扎处理好,而后把他带到一间房里去。
过了三个小时,斐悦然出来,和付菱青到阳台聊了两句。
“付烬没有暴力倾向,”斐悦然用指弯推了推眼镜,“但他对外界的感知度低,行为不受约束,很容易超过外界所定义的限度。”
付菱青:“那他现在情况如何?”
“我检查了两次,情况是我们所希望的,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治疗方案了。”
付菱青:“阿烬什么时候能开口说话。”
这是他恢复成为正常孩子的关键一步。
“这个很难说,”斐悦然说,“因为他觉得不需要,他不说话的状态,也足以满足他和远萤的相处,慢慢来吧,这么多年的习惯变成桎梏,想突破并不容易,除非他出现想开口说话的强烈意愿。”
付菱青往客厅看了眼。
斐悦然会意:“你把那孩子一起带来,不就是担心她的状况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她敏感反应太强,不能让她知道,不然起抵触情绪。”
斐悦然慢慢走进客厅,露出苦恼的表情:“远萤,阿烬一个人害怕治疗,不肯配合,为了让他面子上过得去,你进去陪他一起做检查,好不好?”
不与斐悦然单独相处,钟远萤觉得还行,再加上帮助别人的心情,会让她减轻戒备感。
钟远萤随她进入的房间,和平常居家的房间不太一样,淡绿色的墙面,深蓝色的天花板上坠着星型和月亮的灯,益智类图画挂在墙上,卡通地毯,随处可见的米色抱枕和懒人塌,各种形状的矮柜上放有玩具。
让人感到放松。
付烬坐在懒人塌上,没有表情,只在钟远萤进来的时候,将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斐悦然弯腰问她:“远萤有想玩的玩具吗?”
钟远萤点点头。
“可以拿来玩,没关系。”
等钟远萤玩了会儿,斐悦然才状似随意地问了几个问题,钟远萤想到什么便答什么。
斐悦然拿出测试表,让两个孩子填。
钟远萤知道进来的任务,为了让付烬配合检查,她没犹豫,马上做填表示范。
孩子填的心理测试表文字少,以能看得懂的图画为主,回答可以写字,也可以画自己想到的内容。
付烬不明白自己刚才填完一份,为什么又要填这一份。
不过很神奇地是,他经常乱写,每次得出的结果却超乎意料的准确。
斐悦然耐心等他们填完表,收回来看过之后,拉开一道蓝色的帘子,露出另一个被打通的房间,里面有许多仪器。
“远萤来。”
见那些奇怪的银色冰冷器械,钟远萤犹豫了下,才跟着进去。
斐悦然拉上帘子,还不忘说:“远萤真勇敢,斐阿姨刚才劝了他两个小时,他都不敢测,还好有你给他做示范。”
她点开仪器的开关,让钟远萤躺上去。
“他生的什么病?”钟远萤问。
斐悦然一脸认真地说:“不会说话的病,如果不配合治疗,他就一直说不出话。”
说不出话的病,一定很严重,钟远萤马上配合地躺上去,“我做了,他就会做吗?”
“当然,”斐悦然笑了笑说,“有远萤做好榜样,他一定会配合治疗的。”
钟远萤没了抵触的心理,听斐悦然的指示,做完所有检查。
末了,斐悦然又叫付烬进来做了一遍检查。
做完一切,付菱青带俩孩子回家,在路上,收到斐悦然的短信。
【远萤恢复得不错,焦虑症有转向轻度的迹象,非必要无需用药,日常多辅助她进行心理调节。】
——
钟历高很忙,被付菱青安排很多事情做,没什么时间管钟远萤。
钟远萤过上和付烬上下学,平时一起吃西瓜的日子,很快结束这个学期,迎来春节。
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
可是一到这种时候,家里反而冷清不少,除了司机李叔,几位保姆白天忙完事便早早回家团聚,付菱青和钟历高都要应付各种饭局酒筹,借此谈妥下一阶段的合作往来。
寒风喧嚣,远远传来热烈的炮竹声,电视里的主持人在念新春祝词。
俩小孩坐在偌大餐桌边吃完晚饭。
钟远萤跳下椅子,开始套衣服戴围巾,“我要去文绘桥看烟花,你去吗?”
印象里,孟梅娟带她去看过两次。
付烬点头。
钟远萤看他一件薄薄的毛衣,便给他套了件自己的大红棉衣。
她上下扫视一眼,才满意地说:“行,走吧。”
李叔开车载他们去,这个时段车子不能通行文绘桥,只得在桥头找地方停车。
楠青市的冬天不下雪,却有刺骨的阴冷寒意,钟远萤一下车,忍不住把小半张脸埋进围巾里。
俩小孩都穿着大红色棉衣,衣里的填充棉绒很多,显得蓬松臃肿,但穿在他们身上,反而凸显可爱,像两颗小苹果汇入人流。
文绘桥上的人行道两边出现不少临时摊位摆卖小玩具,小花灯,荧光塑料棒等等。
许多小朋友围在摊边不肯走,亮晶晶的眼里写着想要,只要父母给买,他们就能高兴一晚上。
钟远萤蹲在一处摊边,拧那些荧光塑料棒,这些透明的塑料棒比小拇指还细些,里面装有一条颜色,或折或拧,它们就会发光,有红的黄的橙的绿的。
摊主是位脸又长又瘦的大叔,他板起脸说:“你这小娃崽,别拧了,我还要卖的,叫你爸妈来买一些回去玩呗。”
钟远萤抿了抿唇,没吭声,钟历高不可能给她买玩具,会给她买玩具的妈妈不在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枚硬币,这是今天特意从小金猪存钱罐里拿出来的,对于她来说是巨款。
五毛钱一根荧光塑料棒,她只能买四根。
钟远萤还在纠结买两根还是买四根,付烬掏出几张红色大钞,要把那一箱的塑料棒都买了。
“......”钟远萤阻止他,“等下我们还要看烟花,扛着一箱子不累吗?”
付烬什么都听她的,只付钱买了十根。
钟远萤将其中三根黄色的荧光塑料棒围成一个圈,戴在付烬的头上。
她看了会儿,忍不住笑着说,“你真的好好看呀,带上一个光圈就像动画片里的小天使!”
恰在此时,几束烟花冲天绽放,层层叠叠映染天边,桥上的人声瞬间鼎沸。
绚丽的光彩交织着银辉落下,荧光塑料棒照亮她的脸和手。
她眼睛明亮,语气轻快地说:“小天使,新年快乐。”
付烬怔怔看她,暖涨得如棉花糖般的情绪,在四肢百骸里奔走,最后绵柔地甜化在心间。
他张了张口,第一次出现想说话的念头。
他想对她说声,新年快乐。
但这次没有成功。
看完烟花之后,李叔把他们接回家。
钟远萤上楼洗完澡出来没见着付烬,正想出声唤他,他就从门边冒出来,招手示意她下楼。
楼下停着一辆车,他打开后备箱,红橙黄绿的荧光顷刻照亮昏暗的门庭。
他背着荧光,漆眼微亮地看着她。
原来,他们回家之后,他和李叔再次去了文绘桥。
他将桥上所有的荧光塑料棒都买回来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试问小少爷为什么讨厌医院,又为什么喜欢西瓜。
徐子束:“这祖宗好像以为全世界只有西瓜这一种水果。”
后来。
“......”徐子束,“哦,我其实不是很想懂!”
——
今天六千字,二合一更,所以稍微迟了一丢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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