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我刚来的时候,秦玥不会说话,我眼睛又看不见,秦天就建了个我们三个人的微信群。我把要说的话语音到群里,由秦天转成文字,这样秦玥就能看见。秦玥把想说的话用文字发送到群里,再由秦天语音一遍,我就能听见。
这样我们仨就能无障碍交流。不过,秦天的普通话不太过关,经常出现偏差,秦玥还总是调皮地把他不过关的语音转成文字,强迫他再语音一遍,闹出不少笑话。
“我老哥是厨神。”秦玥发了一条文字信息。
秦天得意地转成语音,他一边炒菜一边说话,字音就有些模糊。秦玥调皮地将他的语音又转回文字,“我老哥是畜生。”
秦天被强迫语音。
秦玥偷笑,我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角,秦天暴走。
秦玥讨饶,大拍马屁,“我老哥做的是满汉全席。”
秦天语音,又被秦玥转成文字,“我老哥做的是懒汉全齐。”
秦天继续被强迫语音。
秦玥爆笑,秦天拿着锅铲追出来,秦玥赶紧求饶,这次她没发信息,用的是手语,“老哥,对不起,饶了我吧,下次不敢了。”
秦天伸出食指,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敲,“小丫头,反了你了。”那种满是宠溺的眼神让整个院子都暖了,看得我竟有些失神。曾经,那眼神我在林奇醉人的凤眸里也见过。
秦天的手艺确实不错,整桌菜肴,味道好,卖相足,香气四溢。秦玥怕我眼睛不方便,将几个我喜欢吃的菜特意放到我跟前,还发了条信息,“姐姐,你前面的菜是糖醋排骨,左面的是水煮肉片,右边的是东坡肘子。”
秦天瞧了瞧手机,一边嚼菜,一边语音。结果被秦玥转成文字,“你前面的菜是堂前白骨,左面的是水煮大便,右边的是东边嫂子。”
秦天被强迫再次语音之后,秦玥紧接着发了个狂吐的表情包,立刻被秦天弓起手指在脑门上敲了两个暴栗。
于是,一顿饭,虽然只有三个人,依然吃的欢声笑语,热热闹闹。
吃完晚饭,秦玥收拾饭桌,我便在灶台边烧了温水洗碗。偶然间,我脚碰到个真皮质感的东西。拾起来一看,是个黑色的男士钱包,大概是秦天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掉的。我没太在意,刚要随手放到一边,一张照片从钱包里滑出来。
黑白颜色的照片,微微发了点黄,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照片上有四个人,一对夫妻,男的手里牵着个四、五岁的男孩,女的怀里抱着一个稍小一点的,看穿着打扮也是个男孩。
我仔细端详了一阵,那个大一点的孩子应该就是秦天,小一点的和那女人我看着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厨房门口传来脚步声,我赶紧将照片塞回钱包,放到灶台旁边。进来的人是秦天,“看见我钱包了?”
“是这个吗?”我将灶台边的钱包递过去,“掉地上了,正好被我踩到。”
秦天接过去,看看里面的照片,揣进裤兜。
大概是晚上吃得太油腻,半夜我肚子不舒服,到院子里上厕所。解决完出来的时候,发现院门口竟然有火光,心想别是有人和秦家兄妹过不去,趁着夜黑风高来放火。
悄悄地走过去,却看见一个人影盘膝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是秦天。面前正燃着烧了一半的冥纸,映得男人的脸颊通红,“爸,来收钱了。”
我刚想转身离开,背后传来秦天阴测测的声音,“你能看见了,对吧。”不带丝毫疑问的语气。
看来已经被他识破了,我只好转回身,走到他近前,还没来得及开口,秦天又继续说,“那张照片你也瞧见了,对吧。”依然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你不想知道那个被我妈抱着的男孩是谁?”这次才有了那么一点点问我的意思。
“谁?”
“顾梓坤。”
我一下就愣住了,虽然瞧着那小男孩眼熟,但我确实没想到他竟然会是顾梓坤。看来,秦天和顾梓坤之间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还没等我问,秦天就极其缓慢地开口了,“我和他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不过那时候他还叫秦坤。”
震惊!
停顿几秒,秦天继续说下去,“那年我七岁,秦坤小我两岁,我带他到山上玩儿。他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下来,腿划到岩石上,破了条大口子,血流不止。
当时我吓坏了,哭着去找大人,我爸和村里的几个乡亲把秦坤送去了县医院。当时由于失血过多,秦坤已经昏迷,急需输血。
我爸为了省钱就求医生给秦坤输自己的血。可化验结果显示我爸和秦坤的血型不一样,根本没法用。后来我妈赶到医院,医生用我妈的血输给了秦坤。
我爸立刻产生了怀疑,几经逼问,我妈才承认,秦坤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孩子。我妈提出离婚,可我爸坚决不同意。
从那以后,我爸越看秦坤越不顺眼,村里也开始流言蜚语。就在秦坤伤好出院的那天,我爸把他送去了一家孤儿院。
我妈知道以后又哭又闹,求我爸把孩子找回来,我爸根本不理。后来,我妈一个人去找秦坤,就再也没回来。
我爸受不了这个打击,跳了山上的悬崖,那天刚好是那年的第一天,元旦新年。
我妈走了,我爸死了,刚满七岁的我成了没爹没娘没人管的孩子。后来,是秦玥的爷爷看我可怜,收养了我。”
“所以,你恨顾梓坤,要报复他。”我接着秦天的话说下去。
“对,我恨他。如果不是他,我妈就不会走,我爸就不会死,我就不会是没爹没妈,整天被人欺负,遭人冷眼的孤儿。”
秦天将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掌心,几滴泪水顺着指缝滑下来,落进快要烧尽的冥纸里,发出很轻微的嘶嘶声。夜色和火光的映照下,他俊美挺拔的身影显得异常萧索,寂寥。
“所以,秦玥救我并不是偶然,对吗?”我感觉一张巨大的网已经把我囚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