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娇娇坐在车里,手里攥着手机,却什么都看不下去。
说是直觉也好,过度担心也罢,总之这颗心就是莫名的有点慌。
倒是一旁的裴天禹,还能低头打着游戏。
可在裴娇娇看不到的手机屏幕上,裴天禹却已经因为走神而枉死好几次了。
他不是不担心,而是不想将自己的担心写在脸上,被自己老姐看出来,所以才借此来掩饰。
顺便,还能吐槽一下平日里总是吐槽自己的老姐。
“哎呀,姐,你就别在这胡思乱想了好不好?给爷爷复查的那个霍医生不是我姐夫花高价从国外聘请来的吗?我也上网查过了,那妥妥的业界大拿,有他在,不会有问题的。”
裴娇娇的表情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点下了头。
“你说的对,一定是我太胡思乱想了。”
她认真分析了一下,觉得自己这过度担忧有很大一部分是源于爷爷突然要立遗嘱这件事。
如果不是这样,或者如果不是知道了这件事,她还真未必会这么担心。
而与此同时,检查室内,所有不相关的人都被请了出去,一时间只剩下裴老爷子和穿着白大褂,秘密前来的尚北,还有两名公证处的工作人员。
“裴先生,您好,我是律师尚北,您的大致情况二爷已经跟我说过了,但现在还是需要您亲口再向我复述一遍您的各项要求,以及您对遗嘱的一些具体要求。”
“等我们拟定好了每一条,就可以当场进行公证,并且即刻生效了。”
裴老爷子点点头,从外套的内袋里拿出了一张叠了好几折的纸,交给了尚北。
“尚律师,你看一下,这是我之前自己拟定的具体内容,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用这个吧。”
尚北低头一看,上面是一张手写的遗嘱的条款。
裴老爷子的字苍劲有力,十分好看。
他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除去对内容的感慨之外,对裴老爷子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裴先生,您写的这份遗嘱要求大体上是没有问题的,只需要做一些细节上的修改就可以了,如果您确定这就是您要立的遗嘱,我现在就帮您修改。”
“确定。”裴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开口的语气严肃又坚定。
尚北认真的点了下头。
“好,那我这就帮您修改,您稍等。”
一系列流程办下来,裴老爷子看着面前被公证过的遗嘱,心中万千感慨。
可到最后,却也只是将它递给了尚北。
“尚律师,等到我不在的那天,还要麻烦你到我的葬礼上,当众宣读出这一份遗嘱。”
“葬礼上当众宣读?”尚北眉心微皱,显然有些不解,“您……确定吗?”
如果在葬礼上宣读这份遗嘱,那这个葬礼肯定当场就会乱成一锅粥,肯定会变成一出闹剧。
“确定。”裴老爷子回答的十分果断,毫不犹豫。
“那好,那我们还需要再补充一份额外的委托书。”
“没问题。”
搞定了遗嘱,尚北和公证人员通过里面的门转移到了隔壁房间,又等了好一会才悄悄离开。
而裴老爷子则在霍医生和尹宥冬的陪伴下,进入了另一间真正的检查室。
直到最后的结果通过打印机,呈现在大家的眼前时,尹宥冬心里的决定也随之浮现。
但他并没有急于解释什么,而是等到裴娇娇把裴老爷子送回老宅,又看着裴老爷子躺下休息,自己准备离开时,自己找个理由差遣了司机,直接坐进了裴娇娇的车里。
不过开口前,他还是给自家二爷打了个电话汇报,在得到自家二爷默许的答案后,才深吸口气,开始酝酿待会的措辞。
裴娇娇一上车,就靠着后排的椅背揉了揉太阳穴。
她正想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司机的位子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裴娇娇,聊聊。”
裴娇娇睁开眼,诧异的看着尹宥冬的侧脸。
但几秒后,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是不是爷爷……怎么了?”
尹宥冬是医生,刚才又一直陪着爷爷复查,突然想跟她聊,有很大可能就是和爷爷有关的事。
尹宥冬眨了下眼,直接启动了车子,并没有急着回答。
“这里不适合,我们换个地方聊。”
“……”
“放心,我已经跟二爷报备过了,不会把你拉到偏僻的地方杀人灭口再毁尸灭迹的。”
“……”这特么都是什么比喻?
裴娇娇没回答,可一路上都紧绷着唇角,也紧拧着眉心,就差把“担忧”这两个字刻在额头上了。
谨慎起见,尹宥冬直接将车开回到了墨寒之公司楼下的地下停车场,毕竟后座上的姑奶奶要是发起疯来,有时候连墨寒之都压不住呢,何况是他?
车一停,裴娇娇就迫不及待的追问了起来。
“你快说呀,你到底要跟我聊什么?”
尹宥冬不敢上来就直切主题,只能从墨寒之的情况先说起。
“我承认,一直以来我都不太喜欢你,因为以二爷的资本,完全配得上更好的,可二爷偏偏认准了你,除了尊重二爷的选择之外,我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所以……鉴于你上次在二爷发病时的表现,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下。”
不是爷爷的事?
那……这话的意思是墨寒之怎么了?
裴娇娇的心情根本来不及松懈,就被又一堆疑问压得死死的。
“墨寒之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
“其实二爷他……之所以每个月会发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心病。”
“心病?可是我亲眼见到他在发病时的失控还有狂躁,而且力量也会比平时更大,难道这也是心病?”
“是。”尹宥冬认真的点下了头,“狂躁和力量大不过是他的体能和潜能本身就比常人要好,但平时的状况激发不出来,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被激发。”
“……”
“至于二爷的这个心病,是幼年时期烙在心里的,已经成为他身体本能的一部分,就像我们都知道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那对于二爷来说,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就是需要发病的时候。”
“……”
“他的身体以为那是必须的,可实际上却是可有可无的,所以要想治好他的心病,就必须先在他发病时对他的情绪进行安抚,再慢慢的让他的身体适应不去发病也能好好度过那一晚,久而久之,等到烙印逐渐淡化了,病自然而然就会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