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话题:“你刚才盯着墙上的青苔做什么?”
纯粹属于没话找话。
崔颜却很轻易就被转移了话题,顺着阮觅的话道:“掉了一片瓦。”
“掉了吗?”阮觅走过去瞅了几眼,发现还真掉了一片。
不过这个院子本来就破,墙头的瓦片掉下去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于是开始思考,“那明天得叫人来补了,换个什么花样的比较好?是只补一块上去,还是整个都翻新一遍比较好?”
“你有喜欢的花样,便重新修整一番。”
“可是想了想,现在也没有什么喜欢的花样啊。”
“明日给你送些图纸过来。”
“好啊。”
两人从墙上的青苔跳跃到了墙瓦花样图,丝毫没有接不上话的问题。
好像中间那四年没有分开过,只要对方一开口,就能很自然地接上下一句话。
就算是小小的瓦片,也能说上好一会儿。
不觉得尴尬,也不觉得无聊。
又说了会儿院子里要不要重新栽些花后,阮觅看了眼天色,发现真不早了。
“我送你回去吧?”
“好。”
她转了转自己的轮椅,发现崔颜没有过来,便停下来转身问:“怎么了?忘了什么东西吗?”
“嗯。”
崔颜这样说着,来到阮觅身边,将一直放在手中的佛珠拿出来。
“忘了这个。”
“送我的?”阮觅喜欢收礼物,不管是什么,都能让她开心好一会儿。
于是此时美滋滋地伸手去接。
崔颜却低着头,细心地解开佛珠上的绳子给她戴上。
这串佛珠是两端留有长绳的款式,需要有人帮忙系好。
崔颜正在打足够复杂又好看的结,他低着头,从阮觅的角度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睫毛,还有清俊的眉骨。
不会太过高挺而充满攻击性,是雅致的,温和的。
睫毛也很长。
心里这样想着,阮觅便直接夸他:“你睫毛很长啊。”
打好结,崔颜也抬起头,那张温和的脸上有些意料之中的神色。
认真道:“你的也很长。”
“我也觉得!”阮觅高兴了。
她想送崔颜回他借住的寺庙,崔颜没让,只要她早些回去休息。
于是阮觅就在大门口朝他挥手告别,崔颜抱着小年礼,点头。
“回去罢。”
向来让人觉得疏离的声音,此时尽是温和。
……
过了小年,三十很快就到了。
阮觅只是感觉自己一眨眼,醒来就到了大年三十。
宫里果然有人过来,让阮觅准备准备,晚上的时候去宫里过年。
毕竟阮觅现在也算是个正经的郡主了。
那内侍喊她“清乐郡主”的时候,阮觅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在喊谁。
愣了一会儿才回神,很是淡定地点头道:“知晓了,有劳公公。”
然后让翠莺塞了银子。
完全不觉得自己刚才愣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起来,之前顺元帝还让人送了郡主进宫参拜的礼服过来,不过阮觅那会儿伤势还挺严重的,就一直没有试过。
现在腿上的上好了大半,也不打紧了。
大年三十晚。
阮觅进了宫,她不是第一次进皇宫,于是还算从容。
翠莺没有带过来,一下马车就有人抢着来她跟前伺候。
“郡主您可来了,就等着您呢。”
这些人说得好似阮觅不来,这大年三十的宫宴就没办法举行下去了似的。
阮觅也没有把他们的话当真,只让他们先带着自己去闲谈的偏殿里坐坐。
这会儿还早,人没来齐,偏殿里只有两三个人,还都不敢说话。
阮觅往里一瞧,才知道她们为何不敢说话了。
只见段般若拿着本书坐在那儿,脸色很不好看。
似乎下一秒就要烦躁得扔掉书,拔剑行凶了。
阮觅面无表情,对推着她的内侍道:“咱们还是出去透透气吧。”
还没走成,段般若就抬眼看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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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段般若今日穿着身黑底描金的袍子,衣袖与下摆宽大得几乎遮盖住了那张黄梨花木椅子。
在那样沉肃的服饰下,眉眼阴郁之色,更深更浓。
见到阮觅,他只是抬起眼,而后懒声道:“来了?”
似乎坐在这儿就是为了等阮觅。
而那些先前就坐在一旁不敢有什么动作的人,听到段般若说出这句话后,连忙站起身。他们朝着段般若行了一礼,便急急忙忙离开了,似乎晚走一步就会被留在这儿受刑。
阮觅没有管已经呆愣在原地的内侍,也没有指望他回过神来推着自己离开这个地方。
她选择自食其力,转着轮椅,若无其事地跟在那些离开的人身后。
还没走出去多远,身后传来段般若透着懒意的声音。
“这般喜欢去外头,不如抱着你出去转上一圈?”
阮觅顿时停住。她知道,段般若肯定能干出这样的事情的。
被抱着出去走一圈……
伤害性不强,但侮辱性极大。
悄悄翻了个白眼后,阮觅很快又麻利地转动着轮椅回转身去。
身后的人好似早就料定她会回来,于是连头都没抬。
整个人几乎窝在椅中,脚踩着小凳上。
黑底描金澜袍层层叠叠,像是一层混合了夜色的金辉洒在他身上。
这样的姿势,手里却拿着书。
阮觅看得啧啧称奇,丝毫没有遮掩自己打量的目光。
她随遇而安惯了,既然段般若留下她,那她也会努力地找事情消遣。
比如此时,从头到脚打量段般若。
别的地方倒是没什么,但是看段般若眼下的青黑,阮觅都开始怀疑段般若是不是一年没睡觉了。
简直恐怖。
不过她也不怎么关心这件事就是了。
看完后,见段般若没有反应,阮觅又去看他手里的书。
六合策?
怎么突然看起这种书来了?
阮觅心中惊奇,怎么想都觉得,段般若也不像是喜欢看《六合策》的人啊。
心里觉得实在有意思,阮觅便光明正大瞅了段般若好几眼。
要是以前,段般若肯定早就阴恻恻瞥过来,说:“再看就剜了你的眼睛。”
但是这回,阮觅左看右看,段般若竟然都没有一丁点反应,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手里的书。
于是心中又生一计。
阮觅凑过去疯狂试探:“在看什么书?”
那语气里的跃跃欲试,简直快成精蹦出来了。还夹杂着一些有恃无恐的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