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阮觅懵了。
笑啥呢?
因着不太方便让魏驿蔺他们过去找人,阮觅便同翠莺一起去了顺郡王府门口。
往日那几个守门的婆子一看到阮觅就会笑着引她进去,这回却为难地说:“郡王妃有令,谁也不能来打搅小姐,您还是回去罢。”
一听就知道顺郡王府是想将段意英关在府中学规矩。
阮觅眼睛一转,觉得段意英定然不会这么老实,便催着翠莺推她到顺郡王府的围墙逛逛看,瞧瞧能不能捉住一个逃跑的段意英。
没成想,还真碰上了。
段意英仍旧坐在墙头没有下来,她笑着问阮觅:“你这是想带坏我?我还要回去学规矩呢。”
这话说得完全不像是段意英,阮觅却弯着眼眸仰头望着她。
“所以,好孩子要和我这个坏孩子去玩吗?”
段意英又笑出声音,装模作样道:“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为其难同你去罢。”
话音方落,紫衣的少女便极是轻巧从墙头跳下。
衣角纷飞,长发凌乱,透露着同她这个人一般的洒脱随性。
“走啊。”
她反客为主。
……
中书令府中一向冷清。
在曹雪冉的记忆中,他们很少有聚在一块儿闲谈的温馨场景。
大部分时间里,各自待在各自的院子中,就算见了面,也不过是生疏地点点头,问候几句。
分明是至亲,却更像是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她跪坐在静室内,面前是棋盘。
棋盘上黑子与白子呈龙虎相斗之势。
两指捻起颗白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一声响。接着又捻起黑子,不需要思考似的落在另一个地方。
曹雪冉下棋的速度很快,于是这静室内的落子声便一直没有停下来。
每一声都是平淡的,没有起伏。
如同这间阳光照射不进来的静室,不管外面是晴还是雨,都不会受到半点影响。
十几年如一日。
没有人陪在一旁,她也不需要旁人陪在一旁。
毕竟她父亲是这样长大的。她的兄长,姐姐,也都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独自待在书阁书房或是静室内,最终成了如今的他们。
没有谁例外。
他们曹家的人,都是这样。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
敲门声响起,有婢女在门外轻声道:“有个姓阮的小姐来找您。”
平静湖面被风吹得泛起涟漪,心不静,落子的手迟迟没有放下去。
曹雪冉看着面前的棋盘,终究还是将白子放回了棋盒。
眼角眉梢倏地染上点笑意。
“她在哪儿?”
婢子立马回答:“就在您平日里待客的兰室内。”
……
队伍终于齐了,阮觅手一挥,很中二地摆了个出发的姿势。
不管来之前他们心情是怎么样的,这一刻却都很不错。
阮觅买了九根糖葫芦,一人一根。
起先殷如意还故作矜持,“这是小孩儿才吃的东西。”
听到这话,本来正准备吃的柳十令顿住了。他抿着嘴,还是没管这句话,将上面整颗咬了下来,腮帮子鼓鼓的。
阮觅则是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手里的糖葫芦,听到殷如意的话故意问他:“啊?你不喜欢吃?那可以给我啊。”
这句话若是魏驿蔺来答,他定然会说:“阮姑娘你吃吧,不够的话我再去买些过来。”
可殷如意毕竟是殷如意,在阮觅说完那句话后,他心里是想着把手里的糖葫芦让给阮觅的,可这种想法一出来,他就有些不自在。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绷着脸直接在糖葫芦上狠狠咬了一口,闷声道:“不给。”
可以,这很直男。
阮觅没说什么,回味了一下自己口中酸甜的口感。
倒是魏驿蔺听到两人的对话,走过来温声开口问:“阮姑娘要吃吗?我不太爱吃这个。”
说完,便将糖葫芦递给了阮觅。
大度,体贴,又善解人意。
殷如意嚼了嚼嘴里的糖葫芦,面无表情咽下去。
一点都不好吃!
还没走到目的地,他们手上便捧着许多吃食。
陈章京一脸严肃,手上却是软糯的粉色蒸花糕。白颂看着手里几个做得奇形怪状的圆子,眼中除了惯有的阴郁还有些疑惑,疑惑这些吃的怎么能做得这么丑。
江连年是几人中吃得最开心的,手上的东西也是几人中最多的,还时不时想同阮觅分享一下他觉得好吃的东西。
魏驿蔺倒是对吃的不怎么感兴趣,手上拿着一些小孩儿模样的陶俑,很是喜欢。
从始至终一直在吃一根糖葫芦的,也就是柳十令和殷如意了。
还是最开始时阮觅买的那根。
柳十令认认真真吃,又舍不得吃得太快。殷如意却是味同嚼蜡,怎么都吃不下去。一脸高冷,时不时咬一小口。
最后到山坡上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山坡上杂草枯黄,在金灿灿的暖阳下仿佛再暖和不过的毯子。
其实阮觅只是想找一处山坡待一会儿而已,没想到来了之后才发现,这是当初她带柳十令看烟花的小山坡。
白天看和晚上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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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柳十令显然也想起了这是哪里。
他转头去看阮觅,正巧也碰上了阮觅转头看他。
这回,他还是想和往常那样立马扭过头,只是刚有这个想法就止住了。
半掩在青色袍袖下的手握紧成拳,他抿着嘴,克制住了浑身上下想要逃避的冲动,就那样坦荡地看着阮觅。
被这样看着的人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笑得爽朗,眉目很是骄傲。
“这里风景很好是吧!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绝佳的赏景地点。”
即使坐在轮椅上,阮觅身上的兴奋劲也没有因此削弱半分。
她为自己的眼光好而感到高兴,同柳十令说完话后又央求着翠莺多推她看看别的地方。
像是一个国王骄傲的察看着自己的王国。
柳十令极少见的,有了点不知所措夹杂着失落的心情。
下垂的眼尾都挂上茫然。
其余人方才在街市上吃得太多了,此时没甚形象地坐下来晒太阳。
魏驿蔺将自己买的陶俑娃娃一个个摆好,殷如意看着,掀了掀嘴角。他便立马注意到了,脸上露出温和笑意:“糖葫芦好吃吗?”
一提起糖葫芦,殷如意就想起适才魏驿蔺将糖葫芦递给阮觅的画面,心梗了。
臭着脸转身离开。
白颂终究还是把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吃完了,此时正仰躺在草地上,神色空白。
直到吃完,他都没想明白,怎么就对着那些丑东西下了嘴呢?
忽地胳膊一疼,白颂冷冰冰瞥了眼过去。
阮觅趁翠莺不注意,自己转着轮椅想溜达溜达,一不小心转到白颂身上去了。
眨眨眼,她飞快道歉:“撞到哪儿了?疼不疼?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下山去给你买药去。”
说着就开始双手扒拉自己的轮子企图逃走。
但是怎么转,这轮椅都没往前移动。
往下一看,白颂还躺在原地,一手拉住她的轮椅。娟秀眸子弯起来笑得很是乖巧。
“急着走?”
“……”
阮觅可耻地怂了,“……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