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灯陷入了回忆,久久没再出声,我们也没打扰他。
好半天,他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对方都是没有元神的!”
没有元神?
我眼珠子猛然间就竖起来了,恨的直咬牙,“林扬,又是林扬!”
三界众生,唯有巫族没有元神,也正是因此,他们无法成圣。
陈刚不明所以,“怎么又和林扬扯上关系了?就算他这个圣子亲至,恐怕也不会打得他们无还手之力吧?巫族有那么强吗?我咋觉得他们就是歪门邪道的手段厉害呢?这也没看到巫蛊的痕迹啊。”
我瞟了他一眼,“你忘了大巫部的那些不去超脱轮回的大巫部先祖了?上次咱们收割了一批,估计在他们本部还有更厉害的,都是修炼了不知道多久的老鬼。巫族没有元神,修炼的就是魂魄和体魄,所以他们有非常强悍的肉身和魂魄!”
顿了顿,我讽刺的掀了掀唇:“我就说地府什么时候这么软了,连个魂儿都不敢过去勾。原来是背后有大靠山!有后土娘娘做靠山,大巫部才得以这么嚣张跋扈,不把地府放在眼里,不入六道!”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急脾气的陈刚气的直骂:“这老蒯咋一点儿好事儿不干呢?”
我却忽然间没那么气愤了,“说到底是立场不同。咱们觉得人家坏,是因为咱们是站在人和妖的立场上,但你细琢磨琢磨,巫族当初几乎被灭族,那身为幸存者的后土娘娘想要替巫族报仇,扶植巫族崛起又有什么错?”
这是存在了几千上万年的矛盾了,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就如现在的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当初巴勒斯坦很强大,几乎把犹太人斩尽杀绝,逼的犹太人四散而逃,流离失所。
犹太人国不成国,家不成家,后来强大起来之后不也疯狂反扑,到现在两国都争端不断吗?
“你还替她说话?”陈刚不满,指着虚弱的我没好气的说:“你看看你现在这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小体格子,不都是拜她所赐吗?伤疤还没等好呢,你就忘了疼了。啥时候这么圣母了?”
我笑了下,“不是替她说话,就是单纯的讲事实。这世上还真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你想想,假设说别人杀你全家,还让你给人为奴,天天压迫你,虐待你,你要是有了反抗之力,会不奋起反扑吗?”
陈刚能能个大眼珠子,还是不屑的哼了声:“要真那样,估计也是我做缺德事做多了,我活该!”
我知道他这是说气话,拍拍他的肩道:“我只是从立场上来讲事实,并非说我就不烦她,不和她继续干了啊?我站的是道门,是人的立场,那我肯定和她不对盘,该咋干还得咋干!”
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来说,理解归理解,但原谅她那是上帝的事儿,而我要做的就是送她去见上帝。
陈刚这才不拉拉个脸了,“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打算跟她求和,割地求饶了呢!那我就得骂你是软骨头,三孙子了!”
我“切”了一声,白他一眼,“你看我像那么大度的人吗?她把我害的这么惨,我还舔着个逼脸打完我左脸我笑着送上右脸?打到她消气为止?你看我像那种长着佛爷心的人吗?再说了,连鸿钧老祖都没化解的仇恨,我能化解得了?”
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对立的,就像我们和巫族,和林扬,和道门的那些叛徒。
闲扯了几句,我们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开始排兵布阵。
既然是大巫部和林扬的手笔,我们就有方向了,赶紧让黄九童和桑荼、雕老太太取得联系。
这么久的战斗,没有人会比桑荼更了解巫族内部的情况,想要找回小燕妮的魂魄非他莫属。
正当我们热火朝天的讨论着的时候,睡梦中的高升惊呼一声坐了起来,“妮儿,妮儿!”
我们挖耗子洞的时候他就已经回来了,按我说的进门一句话都没说,倒头就睡,这会儿看来也有了线索。
我急忙冲进了里屋,看他满头大汗的直喘粗气,就知道肯定是有发现,赶紧问道:“都梦到什么了?”
让他烧纸是野鬼引路法。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那些被喂饱了的孤魂野鬼肯定会有人过来报信儿,这是因果。
小燕妮魂魄被人带走,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而探听消息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些游荡在人间的鬼魂了。
高升咽了口唾沫,一脸的惊魂未定,“我…我梦见一个黑衣大汉挖了妮妮的双眼,可那个大汉好像还不满意,往死往死抽着妮妮,好像逼问妮妮啥事儿,不过我听不见声音,妮妮好像傻了一样,不动也不哭,傻呆呆的…”
说着,他双手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见此我急忙说道:“你别光顾着哭,赶紧描述一下小燕妮身处的地方,还有那个大汉的长相,这是找到小燕妮丢失魂魄的关键!”
他疼女儿我能理解,但现在可真不是哭的时候。
至于为什么那个大汉逼问妮妮就简单了,那双幽冥鬼瞳是附在人魂之上的,大汉原本是想剥离了妮妮的双眼,结果没得到,肯定要让她说出人魂的下落。
而小燕妮不动也不哭,很有可能审问的是天地二魂,而非七魄。
这么一说,小燕妮丢的两魂七魄是被分开的,这可就有点儿难找了。
我原以为不让子恒查探小燕妮的情况是后土娘娘给我虚晃了一招,故意扰乱我的视线呢,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这中间又有什么曲折,恐怕只能等到我们揭开谜底才能知道了。
高升一听说这是找回小燕妮魂魄的关键终于振作了起来,擤了把鼻涕说道:“那地方很黑,旁边有一条血红色的河,河边上长满了带刺的一种植物,我认不出来是啥。对了,还有一只怪物,也是血红血红的,两只眼珠子有那么大!”
他伸手比了一下,差不多就是鸡蛋大小。
血红血红的河?
那看来不是阳间了。
高升又继续说道:“那个大汉看着很壮,能有个一米七几吧,编着一头的小辫,看着埋了巴汰的,吊梢眼睛,鹰勾鼻子,面相特别的凶。哦,对了,那人的鼻子上长着一颗大痦子,得有苞米粒那么大!”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人影闪身进来,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桑荼,“是巫天,巫族三长老,也是刑堂堂主。”
看到他我顿时眼睛一亮,赶紧把我们这边的情况给他讲了一遍,随后问道:“巫族一共困了小燕妮几道魂魄?”
桑荼斜了我一眼,“我收到传讯才刚刚回来,怎么会知道他们扣了几魂几魄?地魂估计肯定是归到地府了,巫族的人最多也就困住了天魂。幽冥鬼瞳不可能会附在七魄之上,所以那孩子的七魄应该不会在他们抓捕的范围之内!”
听了他的解释,我也松了口气,这么说的话,七魄应该还是好找回来的,我们只需要找回没升天的天魂和地魂,小燕妮就能活了。
高兴没有三秒,剧烈的头疼就开始了,我紧咬着牙根,疼的直哆嗦,顺势就躺在了炕稍上。
桑荼见此一幕抬手按在我太阳穴上,一丝凉意渗入了皮肤,随即针扎一般的疼痛缓解了不少,“这…这是什么方法?能教教我吗?”
讲真,我现在都快被头痛给折磨怕了,那是真疼啊。
桑荼却是眉头紧蹙,冷冰冰的说道:“这是猫的天赋,你学不了。”
话落,他已经收回了手,叹息一声:“不找到修复之法,最多不过半年,你必死无疑。”
我正泄气呢,就见屋外刮起了一道阴风,随即帝夭夭附身到了高升身上,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小浩子,孩子的七魄有消息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