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听到玉灵的话后都不由大吃一惊，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陈刚眼圈通红通红的，紧紧把我搂在怀里，仰头看着天，“大妹子，你性子咋这么急呢？说走就走！浩子还没来得及跟你表白呢，你知不知道，他老得意你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哽咽了，话也接不下去了，眼泪顺着眼角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搂着我肩膀的手越发紧了。
如果说谁最能感同身受，我觉得除了他再没有别人了。
之前他跟杨子愚就闹了一出，那种切肤之痛他最是有体会。
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天空，很想从满天的湛蓝中能再看到一抹红，只要一点点就好。
玉笙寒大概是看不得我佯死不拉活的，劈手在我的后脖梗子处狠狠拍了一下，试图让我睡上一觉。
然而我的脑子却从无一刻这么清醒过，依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蔚蓝的天空，那一掌没起任何作用。
我很想一飞冲天，爬上高空去看一看，也许她只是被困住了，也许她被混沌之水给囚禁了，再也许，说不定是帝江的空间之力把时空给整混乱了，把她给传走了呢？
太多的也许又让我升起一丝希望，扭脸儿看向常千仇，“仇哥，你能带我上去看看吗？”
这是我清醒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把一众人都给惊喜坏了。
常千仇不住的冲我点着头，“好，好，我这就带你飞上去看看！”
话落，他已经钻进了我的丹田之中，正要往起飞的时候，被一道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给打断了，“不用看了，本王看得清楚，那团火已经彻底被混沌之水给吞噬了！她把火灵珠留给你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说话的是转轮王，他的话让眼泪再一次从我的眼角滑落，又咸又涩又苦的滋味布满了口腔。
我好想问问凌飞星，在她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我在她眼里就是个又傻又弱又没出息的笨蛋，而她就像是天上的那轮明月，不染浮尘。
为了我这么个傻小子，换一个形神俱灭的下场值得吗？
不过转轮王嘴里的“火灵珠”三个字，却仿佛给我打了一剂强心针，“火灵珠？那是不是说明她还没有死？只要火灵珠足够强大，她就还能活过来？”
转轮王却是紧蹙着眉头，一脸我是异想天开的表情，“她从来就没活过，又何谈的死？她就是一团火，先天混沌之火，历经数亿年的孕育，才开启了灵智。被吞噬，也就意味着她的灵智被抹除了。”
“不是这样的！”我怒瞪着双眼，跌跌撞撞的冲到他面前，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邪火，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领子，“她明明是那么鲜活的生命，你凭什么说她从来就没活过？她会跟我说话，教我学东西，还会损我，逗我玩…”
说着说着，我就说不下去了，感觉自己做了一场茫茫大梦，又好像凌飞星这个人是我臆想出来的，从来没真正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一般。
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长的什么模样，对她的一切都仅仅是凭着感觉在认知。
转轮王用怜悯的眼神盯着我看，“她虽然灵智被抹除了，但混沌之火却不会就此消失，你可以把世间的任何一个火种都当成是她，因为她是万火之母。万火都是她，她也就是万火，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我失魂落魄的松开他，“火种那么多，却没一个是她！就如灰爷爷一样，世间再无灰填海，无人再念灰太爷！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天道？连个念想都不给人留？难道一个人死了，陨落了，就连被人记住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
“……”
“……”
无数双眼睛朝我看过来，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陈刚第一个反应过来，“浩子，你是不是伤心过度出现幻觉了？灰填海是谁啊？我咋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跟你很熟吗？听这称呼好像是位仙家，是咱堂子里的老仙儿吗？”
他问出了所有人想问却没问出口的问题。
我却是满眼苦涩，又哭又笑的看向他，“没错，他就是咱们堂上的老仙儿，不只跟我熟，跟所有人都很熟，可就因为他身死道消，天道就将属于他的一切都给毁灭了，所有人都不再记得他！可笑么？”
好可笑！
我终于知道我执着要和大巫部合作的原因了，原来在我心底深处从无一刻忘记过他，就像冥冥之中命运的大手在牵引着我该怎么做。
许是凌飞星的陨落对我的刺激太大了，所以他的名字再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把丢失的记忆又找了回来。
这一次不只陈刚，就连我家堂上老仙儿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看着我。
常千仇第一个钻了出来，还试探性的摸了摸我的头，看我是不是发烧了，“不烧啊，这怎么说起胡话来了？咱家堂上什么时候有灰填海这号人物了？听姓氏他该是灰家人，可灰家人我都认识，从不曾听说这样一个名字！”
灰填海真是被抹的干干净净，我都这么说了，也没唤起他们一丝一毫的记忆，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我知道这怪不了他们，因为天道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星宿之主迅速换上来一个，当真是无缝衔接。
这也就算了，就连我家灰堂堂营人马的变动都做的那么不着痕迹，灰堂堂主的名字已经变成了灰霸天，偏偏没有一个人察觉出异常。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我记得他们就够了！
我推开扶着我的陈刚，不想再就这些让我焚心噬骨的问题纠结，脚步有些踉跄的往坟茔地的方向走，“去找林扬吧！”
今天的一切看似都是天灾，实则却是人祸，罪魁祸首就是林扬。
要不是他屡次三番的挑衅，我不会这么冲动的过来复仇，如果不复仇，也就不会有凌飞星的陨落。
所以我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陈刚赶紧又冲过来扶我，“你都这样了，还找啥林扬啊？赶紧先回去养伤！你是不知道，刚才你那血吐的都快赶上自来水了！不信你看…”
说着，他一指我刚才跌倒的地方，下一刻眼珠子却都不会动了，“血呢？咋都不见了？卧槽，又闹鬼儿了，连那些蛊的尸体都不见了，这咋回事儿？”
似乎没人能给他答案，包括见多识广的莫孤北。
倒是一旁的转轮王幽幽开口，“听说过净化吗？他用自己的血，净化了那些生灵！就如同我地府的第十殿，只有净化过了的灵魂才能踏进转轮盘，重入轮回。他血液中的力量耗光，就随着那些蛊虫一起消失了！”
不等陈刚继续追问，他就又补充道：“蛊其实就是怨灵之力，一只蛊虫要吞噬掉上万的同类才能成为蛊，万蛊之王比这还要多。他一下子净化了那么多怨灵，可是功德无限，回到地府之后，本王定会在阴司大帝面前替他表上一功！”
“不需要了！”我继续向山下走着，踩着地上的积雪“咯吱咯吱”直响，“净化它们非我本意，这样的功德不要也罢。”
再多的功德又如何？能换回凌飞星一命吗？
既然换不回来，那我要这功德又有何用？
这和吃人血馒头有何区别？
“小浩子，你…”常千仇不解的追上来，试图要劝我。
我却朝身后摆了摆手，“别劝了，都散了吧！”
常千仇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眼神复杂的盯着我的背影，“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要解散咱们堂子吗？什么叫都散了？你这是在怪我们？怪我们没拦着你，才让凌飞星陨落？所以你这是在报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