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么说,起初陈刚还有点扭捏,感觉这个时候还想着儿女情长有点对不起我,被我一顿损,他才消停了,乖乖的说要去看杨子愚。
照例还是给司机大哥打电话,这么晚了,我们这儿本来就背,打车和登天都不知道哪个更难一些呢。
这一刻我更加坚定了买车的念头,没车真是太不方便了。
司机大哥答应的很痛快,我们两家离的也近,很快他就过来了。
直到这一次,我才知道他的名字——赵卫平。
之前杨子愚就把她家地址给过我们,因为当时是想着去她家看看什么情况的,只是被她爹妈阻拦了。
顺风顺水的到了杨子愚家,里面灯火通明,隐隐约约的能听见吵架声。
我和陈刚往近处靠了靠,才听清里面的谈话内容。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引狼入室,也不至于害了你两个弟弟!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杨父大嗓门的声音隔着墙都传出去老远。
接着就是杨母尖锐的声调:“你是不是觉得你俩弟弟没了,杨家的家产就都归你了?我告诉你,你做梦!我就是捐给慈善机构,都不会留给你一分一厘!”
谩骂声和诅咒声此起彼伏,可从始至终,杨子愚的声音都没传出来过,我们不知道她是哀莫大于心死,还是自责,总之挺为这个大咧咧的姑娘心疼的。
陈刚彻底怒了,直接想要冲进去和那两个老东西理论,却被我给拦下了。
他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他的鲁莽只会坏事。
明显的杨子愚现在也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自己了,否则以她的性格不会一声不吭。
她不会觉得她爹妈有啥错,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而事实上她俩弟弟的死也的确和她有莫大的关联,所以这会儿陈刚冲进去对两个老的不恭不敬非但不会让杨子愚感觉暖心,还只会让她感觉跌份丢脸。
里面的侮辱谩骂声一直持续到天色渐明,可能是两个老的骂累了,这才停歇下来,屋子里重归了寂静。
过了一会儿,杨子愚一个人拖着行李孤孤单单的出来了,她眼角还挂着泪痕,呆呆的望着东方的一抹鱼肚白,似乎在想着该何去何从。
杨父杨母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她滚出这个家,永远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想这也许是对她最沉重的打击吧,所以她站在门口茫然不知所措,似乎不知该去往何方。
陈刚再次想出去安慰一下她受伤的心灵,却又被我阻止了,就连赵卫平都拽着他一边胳膊,示意他别现身。
陈刚紧紧咬着牙,我看他把拳头都握紧了,只能握住他半边肩膀,给他一点安慰。
许久,杨子愚动了,她拖着行李脚步沉重的向外走去,每一步走的都很慢,每走一步都会回头望望自家那个修建的富丽堂皇的大别墅,神情说不出的落寞和不舍。
唉,我在心里低叹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让赵卫平上了出租车,反复在她经过的路上出现。
可她似乎一点没有要坐车的意思,也或许是她根本就没有目标,就是漫无目的的走,似乎想要把体力给耗光。
说实话,看到她这样,我一个旁不相干的大老爷们都觉得心疼,更别说对她有好感的陈刚了。
好几次,他都差点忍不住冲过去,都被我给摁住了。
杨子愚现在应该最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狼狈,陈刚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安抚她受伤的心灵非但不会增加好感,反而会让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人啊,就是这样,谁都不想自己最差的一面展现在人前,否则自尊受挫,就只能远离了。
我们一直远远的跟在她的身后,跟着她去了游乐园,去了南湖公园,又去了电视塔。
讲真,看她走过的这几个地方我还真捏了把汗,生怕她想不开就一头跳下去,但幸好,她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脆弱。
足足走了一天,她上山又下河的,最终把自己的体力给耗光了,在道边的时候,被赵卫平给叫住了,“哎,丫蛋,你上哪儿啊?我正好送个客人从山上下来,现在没有客,捎你一段啊?”
起初杨子愚理都没理他,不过架不住赵卫平能磨啊,开个车就跟她后面,一直和她说话。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烦的不行了,还是实在太累了,最终还是上了赵卫平的车。
可上了车之后她也一言不发,也不说去哪,赵卫平也不着急,就那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逗着她说话。
转眼间天可就又晚了,中间赵卫平都又加了一次油了,我和陈刚也累的跟孙子似的,可这位姑奶奶好像就不知道累一样,还是满城的逛。
直到月华初上,杨子愚从出门之后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送我去善缘堂!”
擦,去我店里?
我都惊奇了,心话我店有那么强的吸引力吗?这姑奶奶竟然放弃了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跑来找我们。
不过她有目标总归是好事,哪怕是找我们来算账呢,也好过她现在半死不拉活的。
毕竟我们放她鸽子放的太久了,其实我都在想,要是我们把南湖鬼母子的事儿放放,先办她的事儿,结果是不是会比现在好一点。
可思来想去,无论我们是先办她的事儿也好,还是后办她的事儿也好,她家庭的矛盾都不是我们可控制的,所以结果都是一样的。
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已经注定了,哪怕没有陈健这个人渣呢,估计也会有其它人出现,搅扰她安逸的人生。
这就是命。
看她是奔着我们店去的,我和陈刚赶紧重新打个车往店里蹽,赵卫平在电话里已经提醒了好几次了,生怕我们不知道一样。
从杨子愚坐上车开始,赵卫平就和我们通上了电话,所以车里的动静我们一清二楚。
回到店里得有半个多小时吧,杨子愚才到。
原本我俩还纳闷儿呢,她咋落后这么多,结果看赵卫平帮着往下搬酒我们就明白了,这虎妞半道去买酒了,估计是想在我这儿一醉方休。
也不知道这虎妞是想醉死我俩还是醉死自己,从后备箱里搬出来一箱白的,三箱啤的,这是照死了喝的节奏啊。
我和陈刚对视了一眼,都是嘴角抽抽,忙着就上前去接这位大小姐了。
赵卫平看到我们假装偶遇的说道:“哎呀,咋是你们兄弟俩?我就说这小姑娘说的地址有点耳熟,可就是咋都想不起来了,原来是你们哥俩这儿!咋着,我看这意思是想整点啊,带我一个呗?”
我和陈刚都被他的过度热情给整的没招没唠的了,咱也不知道这司机大哥上辈子是干啥的,这辈子咋就托生个这么热心肠的人,啥事都想掺一脚。
我俩除了对着他讪笑也没别的了,对着俩人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就把俩人给请进了店里。
杨子愚一没发脾气,二没掉眼泪,看上去一副很平静的样子,可从头跟到尾的我们都知道她现在心里肯定很难受。
可她不说我们也不能先吱声啊,只能笑着打哈哈,但有意的避开了先前她找我们看事儿的事。
杨子愚进门之后还对我们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真是白天吓人,晚上吓鬼啊。
把酒搬进来后她直接就坐到了桌子边,一瓶一瓶的开始往开起,一边起酒还一边说:“陈刚,商浩宸,陪姐喝点呗?”
我心话你把酒都起开了,我们说不喝行吗?
陈刚倒是比我痛快,他都憋一天了,拿起一瓶白酒,二话没说先整了一大口,“美女邀请,我们要是还拒绝,那也太不是男人了,来,整!”
说着,他还拿着酒瓶子往桌上一瓶刚开完的酒瓶上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