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竟不知道这件事?”蒋中正也吃了一惊,连忙转过身来,随后就从夫人的表情中看出来,对方并没有在跟自己耍花枪。◎,
“知道什么事情?你究竟在说什么?”蒋夫人满脸的疑问。
“有人说令伟把一个跳伞的德国飞行员给扣住了,同时还带走了一个投降的日本军官。”******发现问题变得复杂了,本以为这是蒋夫人一手策划的,却没料到对方竟然毫不知晓。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令伟刚才还来过这里,根本就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个啊。”蒋夫人急切的回答到。
“娘希匹,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连你这个嬢嬢(江浙沪一带称呼姨妈为嬢嬢)都敢瞒着,这样下去可如何了得。”蒋中正愤愤的走到沙发旁,转身坐了下去。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明白了啊。”发现问题涉及到自己最喜欢的外甥女,蒋夫人顿时也着急起来。
之前他们夫妻话语中谈及的令伟,即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孔二小姐孔令伟,后世里关于此人的传闻都快编成传奇故事集了,虽然大都是以讹传讹真假莫辨,但是有一点是被一致公认的,那就是蒋氏夫妻非常喜爱并器重她,特别是蒋夫人,不但对其言听计从,更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看待。
“下午的空战里,德国人也损失了两架战斗机,这个你是知道的吧。”蒋中正询问到。
“是的,令伟之前也跟我提起过,她说她的几个手下找到了一架德国飞机的残骸,从上面拿到了非常重要的情报。”蒋夫人也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她连忙对丈夫老实的汇报到。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要是我不问起的话,你准备隐瞒到什么时候。”******闻言又是吃了一惊,他拍打着沙发的扶手质问到。
“你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的,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亏得令伟如此的孝顺,时刻没有忘记你这个委员长,一发现了德国人的情报第一个就想到前来向我报告,你却还在这里责怪她,换了其他人,早就拿着东西去向的德国人领赏去了,这样的亲戚你都不相信还能相信什么人。”蒋夫人也不是省油之人,马上就一连串话语反唇相讥。
“那她为什么没告诉你还扣押了一个德国飞行员?你知道这事情在国际上有多严重,现在德国人已经晓得这件事了,德国代办下午还特地打电话给军委会,要求我们立即放人。”******气愤的说到。
“德国人怎么会知道是令伟扣了人。”蒋夫人反问到。
“他们是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是十八师五十三团二营的吴德伟带走了德国飞行员和日本俘虏,还从飞机上拿走了一大堆东西。当时我们的一个乡长正好在场,现在人证物证俱全,根本不容我们抵赖。当时那个乡长留了个心,派人盯上了吴德伟,结果发现他们押着人走了一段之后,换上了祥记公司的卡车。林蔚文接到电话之后立即进行了调查,罗广文声称这个二营在半年前就被中央信托局借调去了,营长也是刚换上的,据说当时是庸之下的条子,实际上却是令伟的人。”蒋中正沉着脸说明到,眼神里透着冰冷的寒意。
蒋夫人一看就知道坏事了,这个外甥女已经触及到了蒋中正最不能容忍的禁忌,那就是没经过他的允许,私自招纳军队。
“那也是为了党国的事业,到处兵荒马乱的,信托局也需要派兵护卫嘛。”宋美龄强自辩解到。
“这种话就不要拿来跟我说了,这支部队恐怕已经成了祥记公司的护卫了吧。现在我不管这里面搞得究竟是什么花样,你马上打电话给孔令伟,让她马上给我把人放了,还要低头道歉,赔偿德国人的损失,想她这么大的家业,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吧。”蒋中正冷冷的说到,和之前那种愤怒相比看似波澜不兴,深知他脾性的蒋夫人却知道,他这是真的怀恨在心了。
这样可不行,必须要想办法加以挽回,蒋夫人眉头一皱随即计上心来。
“我马上去跟令伟打电话,要是真是如此,那我也不会护着她,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谁让她有这样一个铁面无私的姑父了呢。”蒋夫人站起身来,慢吞吞的向着电话机走去。
“另外,拿到的德国人的情报也让她还回去。原本令伟还想拿这个东西跟美国人换飞机大炮呢,但是现在看来,你这个当委员长的这么害怕德国人,那还是让她快点把东西还给德国人为妙。”蒋夫人嘴里嘀嘀咕咕的,慢悠悠的走到电话机前。
“你在那阴阳怪气的说些啥,我什么时候害怕过德国人了?”******猛地站起身来。“还有那个情报,向美国人换飞机大炮的,是令伟跟你说的?”
“当然。”听到丈夫的问话,蒋夫人就知道自己的计策见效了,她连忙转身走了回来。
“令伟跟我说了,这是德国人最新型号的战斗机,连日本人那么厉害的战斗机都不是对手,美国人一定会对此感兴趣的。只要拿这些情报给美国方面,到时候别说十几架飞机,几十架飞机都换的过来,而且又不费我们一分一厘,白捡来的一样。”蒋夫人满脸堆笑着对丈夫说到。
“但是,如果德国人追究起来可不好办。”蒋中正皱着眉头,心中开始盘算。
“你不是不怕德国人的吗?”蒋夫人故意调侃道。
“我当然不怕,只是事关国府的信誉,毕竟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
“其实解决起来简单的很,令伟早就想到了,我们不用拿原件给美国人,只要找人抄录复制一份。到时候你再拖延一下,等这边抄录好再把原件还给德国人就是了,他们不会察觉什么的,哪怕事后发现,也尽可以推到他们自己身上。”蒋夫人笑眯眯的安慰到。
“这样讲的话。倒也是可以试一下,毕竟是为了抗战大业。不过,那个德国飞行员必须马上给放了,时间拖得太长不好解释。”蒋中正再次被他的夫人给说服了,他已经开始在心里估算能够从美国人那里弄到多少好处来。
“好的,我马上打电话,这个死丫头,这一次我也要好好说说她了,怎么这么鲁莽行事。”蒋夫人快步走到电话机旁,拿起了电话听筒。
“给我接孔园。”对着接线员下令后,她转过脸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看到对方重新坐在沙发上之后,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这次显然是过关了。
“喂,我是蒋夫人,让令伟来接电话。什么?她出去了,这么晚她会跑到哪里去?好的我知道了,立即给我去把她找回来,告诉她是我的命令,让她一回来马上到松厅来一趟,有急事,嗯,好,那就这样。”蒋夫人放下了听筒,刚转身想要回到沙发旁,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这么快?”蒋夫人嘟囔到,随手摘起了电话听筒。
“是令伟吗?哦,原来是文白啊。这么晚打来有什么事?什么?现在?现在委员长已经休息了。是啊,才七点多,今天他白天有些累了”蒋夫人语气和缓的回话到。
“是谁的电话?”蒋中正坐在沙发上大声的询问到。
“是张治中,我告诉他你休息了。”捂着电话听筒,蒋夫人回答到。
“等一下,我来接,没有重要的事情,文白不会特意打电话找我。”蒋中正站起身走到了电话机旁。
“是文白吗?我是蒋中正。”从夫人手里接过电话听筒,蒋中正温言回话到,对于张治中这个人他还是很敬重的。
“什么?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啊?德国人跑到你那里去了?这个费舍尔真是会见缝插针。德国人现在要见我?什么?已经在山脚下了?你现在在哪里打的电话?侍卫室?文白啊文白,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好吧,我知道你有苦衷,是的,我知道问题很严重。这样子,你先给我想办法拖延一下,让我有个准备的时间,十分钟后再带他们上来,就这样。”******说完,一脸郁闷的挂掉了电话。
“德国人找到这里来了,今天军委会里文白当值,结果躲闪不及被德国人逮了个正着,现在他们就在山下侍卫室,我让他们过十分钟再上来。”蒋中正抬手抹了一把剃得光光的脑袋。
“你就不能找个理由托故不见吗?”蒋夫人埋怨道。
“不行啊,文白说德国人已经火冒三丈了,现在形势所迫,我不得不见啊。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只有十分钟时间,现在要好好想想对一下口风,怎么才能把德国人应付过去。”蒋中正一腔郁闷的回答到。
自从希特勒召回驻华大使陶德曼之后,只在中国留了个连领事级别都不到的代办处,并任命原本只是个商务参赞的费舍尔为德国驻华代办,主要负责一些与中国经贸往来相关的事务。虽然身处异国他乡,身边只带着一个秘书,但是费舍尔依然矜矜业业的认真完成了每一件上级交代的外交事务。
在重庆呆了一年半之后,他终于迎来了苦尽甘来的这一天,据他所知德国将会重新与中国建立起正式外交关系,而他将会被任命为德国驻重庆领事,如果外交部不空投什么人下来的话,他或许还有可能成为德国驻中国大使。眼看着双方关系发展顺利,职位已经十拿九稳,但是现在竟然出了这档子事,费舍尔表现的甚至比军方人员更加愤怒,有句俗话说的好,断人前途甚于杀人父母。
在张治中的引领下,费舍尔与史博茹少校沿着狭小的台阶,来到了松厅门前。此时门口两边已经站好了两名侍卫,见到几人前来,立即立正敬礼。
“很抱歉,这位请交出你的武器。”侍卫认不出史博茹的军衔,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只能含混过去了事。
“照他说的做,史博茹少校。”费舍尔对史博茹小声的说到。
史博茹利落的打开腰间的枪套,抽出了她那支镀银的海军型鲁格,一翻手递给了侍卫,对方接过手枪之后打量了一眼,随后把抢随意的插在了腰间。
“请进。”侍卫让开了道,恭敬的再次敬礼。走进门口,就看到蒋氏夫妇一脸和蔼的笑容站在门厅里等候。
“总裁。”进门之后张治中立即立正敬礼。
“很高兴您愿意接见我,委员长先生,还有夫人。”费舍尔态度恭敬的对着蒋中正与其夫人点头致意。
“德国空军上校雷特帕纽.冯.史博茹。嗨!莱因哈特!”史博茹故意行了一个举手礼。
“嗨!莱因哈特!”费舍尔忙不迭的举起手跟上。
“很高兴能够见到你们,我们的德国朋友。”蒋夫人一脸笑容的用流利的英语欢迎到。
“里面请,我们到客厅去说话。”
双方落座之后,蒋夫人客气的询问到:“请问你们是要咖啡还是茶。”
“咖啡,谢谢。”费舍尔点头称谢到。
“这位”蒋夫人好奇的看着穿着皮制飞行夹克英姿煞爽的史博茹少校。
“这位是雷特帕纽.冯.史博茹少校,德国空军特遣大队的大队长。”费舍尔用英语介绍到。
“没想到还是个女飞将军,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德国女军官,竟然已经是少校了,实在是我们中国妇女的榜样。”蒋夫人一脸惊喜的连连夸赞起史博茹,还转过脸用中文向蒋中正介绍起来。
“确实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令人倾佩。”蒋中正点着头表示赞同。
“请问史博茹少校想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蒋夫人和气的询问到。
“非常感谢您的夸奖,我要咖啡,谢谢。”史博茹用流利的英语回答到。
“少校的英语很流利啊。”蒋夫人夸赞到。
“感谢您的夸奖,蒋夫人。”史博茹的态度依旧和进门时一样不卑不亢。
“好吧,请问代办先生和史博茹少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这么着急的来见我。”蒋中正板着脸说到,蒋夫人连忙用英语向费舍尔翻译。
“您难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费舍尔吃惊于对方竟然能够睁着眼说瞎话。
“确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请代办先生告知我详情。”蒋中正还随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个”费舍尔转过脸看了看史博茹,发现空军少校已经皱起了眉头。
“请问,今天下午的空战,委员长应该知道吧。”费舍尔询问到。
“这我是知道的,在此我还要向史博茹少校表示感谢,感谢她在战斗关键时刻,向中国空军伸出援手,这是中德友谊的最好证明,我已经向军委会提出建议,为每一个参加下午空战的德国飞行员授勋,文白,这事情你要加紧催一下。”蒋中正转过脸对着张治中说到。
张文白此刻早就已经听傻了,但是又不能当面拆自家老板的台,只能坐在沙发上对着茶几发呆。听到蒋中正的问话,陆军中将连忙起立立正。
“请总裁放心,卑职一定尽力完成。”
“文白,坐下说话,不用那么拘谨。”蒋中正伸手示意到。
“委员长先生,很感谢你对德国飞行员的赞赏。这一次我们来不是为了下午空战的事情,而是空战之后发生的一件严重事件,我有责任代表德意志帝国外交部,与您进行交涉。此事我们已经上报德国外交部与元首大本营,相信您很快就能收到德国方面的正式公文。”费舍尔已经厌倦了这种虚情假意的废话,他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他的来意。
“代办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两国一向亲善和睦,何至于要如此兴师动众。”蒋夫人此时矣是满脸的不解。
“在下午的空战中,我们有两架战斗机受伤坠落,其中一名迫降的飞行员已经被找到,但是另一位跳伞的飞行员失去了踪迹,有目击者证实,他是被一伙中国陆军士兵强行押走的,而且是在他向对方表明了身份之后。我需要中国方面对此给我们一个合力的解释,并且要求中国方面立即释放我们的飞行员,并且严厉处置相关的责任人。”费舍尔严肃的回答到。
“简直岂有此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蒋中正愤慨的说到。
“请贵国放心,我会立即派人进行调查,一旦查实确实有此事,我会下令立即释放贵方的飞行员,并且严惩责任人。”
“我们有了一些线索,扣押德国飞行员的是贵国陆军第十八师第五十三团二营的士兵,我们还怀疑,此事和贵国的一个贸易公司有关联。”费舍尔说到。
“在中国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想来你们德国也是这样,一枝半叶的线索并不能证明什么,我们不能随意冤枉守法的公民。再说,目前在重庆潜伏了很多日本间谍,还有一些土匪和乱党,很难说他们不会装扮成我军的模样。说不定,这就是日本人搞的阴谋,准备以此破坏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我国与贵国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所以请求贵国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把事情查实,我保证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一定会给贵国一个满意的交代。”蒋中正一脸诚恳的回答到。
“但是,我们已经掌握了人证和物证”费舍尔还想要据理力争一下,可惜他的身份只是个外交代办,在柏林的确切命令到来之前,他只能这样交涉,没有权利发出正式的抗议。
就在双方准备展开下一轮扯皮之时,客厅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争执声,随即客厅的木格玻璃门就被人从外面用力的推开了。
“姑父,嬢嬢,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话音未落,一个人风风火火的从外间冲进了客厅,后面紧跟着那两个门口站岗的卫兵。
看到来人的样子,史博茹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人面前。
“你这身衣服是从哪里来的,你从哪里拿到的这个勋章。”史博茹眉梢高挑,厉声质问对方到。
她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男女末辨的中国年轻人身上穿着的就是格尔哈特的飞行夹克,上面的少尉肩章、鹰徽和部队袖标全都齐全。而更让她感到愤怒的是,对方的领间竟然堂而皇之的挂着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她不会认错这枚勋章,因为那是她亲手向格尔哈特少尉颁发的。
“娘希匹!原来是你这个孽障!”蒋中正此时跳起了身来,他冲上前去抬手就给了孔令伟一个响亮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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