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婷婷接过那两块玉珏,淡笑道:“公子客气了。”
“哈哈”
苏云深笑道:“小方子,哥哥我听闻你一剑挑了大半个北齐剑坛,真他娘的给咱们兄弟争气”
方天阙身子微微一侧,没有让苏云深的手拍在他的肩头,淡然道:“我比你大。”
“”
苏云深愣了楞,而后心里一合计,便猜到了方天阙的意图,说道:“你那是按照极北历法算的,咱们西蜀历法不一样,你要入乡随俗,所以,我比你大,你还得叫我哥。”
方天阙淡漠的看了苏云深一眼,开口道:“大笨兽不会第二次掉进一个坑里。”
嗯
田婷婷不解的思索着方天阙的意思。
陆倾川知道方天阙的意思,悠然一笑。
苏云深见自己编的瞎话似乎骗不了这个曾今的二愣子了,连忙咳了两声,说道:“先吃饭,先吃饭。”
长街长,雨声繁,路上行人稀。
江南雪未停,蜀地云雨稀。
锦官城官道上,一个披甲士兵沉声策马疾行。
雨落屋檐与马蹄飞扬的声音交错在一起,持续打破这夜的沉寂。
刻钟有余,马至西南王府白玉狮子附近。
“吁”
那军士下马,掏出一块玄色牌子,右手一边高举,一边小跑入府,一路畅行无阻。
当他跑到鹿鸣山的山脚之时,前方恰好有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
马车旁,一人斜提长枪,候在马车旁。
当他走近了的时候,才认出那个持枪之人是谁。
确切来说,他是认出了那杆枪。
枪仙一出,百鸟朝凰。
前者说的是人,也是那无双的枪术。
而后者,便是指那杆百鸟朝凰枪。
军士放慢了步子,眼眸中含着几分炙热,在那持枪人身侧两丈处站定,单膝跪地,行军礼,道:“神策军倪玉龙,见过王将军”
王离转身,淡然道:“起来吧。”
“是”
在那倪玉龙起身之际,马车上那碎花布帘后似乎传出了一道苍老慵懒的哈欠声。
那倪玉龙闻言,心中满是骇然。
“小王,可是到了”
王离恭敬的说道:“回先生,到了。”
马车中那声音似乎有些不悦,责怪道:“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额。”王离说着,对身前那倪玉龙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忙自己的:“看先生睡得正香,没好意思打搅。”
那军士倪玉龙见状,行礼告退,而后一路沿着山脚台阶而上。
马车中,一只骨感的手慢慢掀开了那农家人用的碎布帘子,
他一下车,便感觉到一丝雨飘在了那满是苍然的面容上。
老人不禁拢了拢袖子,道:“为了接我这个老头子,你也辛苦一路了,下去歇息吧,让他们与我回别院便好。”
“都到这里了,我再送送先生。”王离笑道。
老人没有拒绝,与王离一道顺着山脚向另外一面的一处别院走去。
早已候着的两个侍女和小厮赶忙走到两人前方,为其提着灯笼照亮前路。
“你想问什么”
王离闻言,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日前接到苍隼传信,郡主任命我为云州将军,辖管云州城的军务先生能否为我指点一二。”
老人听着,没有说话,走了一会儿后,说道:“此番云州之乱,其根在门阀,不再流民。”
说着,他从衣袖里掏出了三个锦囊,递给王离。
王离接过后,老人继续说道:“你此番前去,若遇门阀群起诘难,打开那蓝缎祥云锦囊;若遇民变,打开白底雪梅锦囊,若有军方势力参与进来,便开了那赤红蜀锦锦囊,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王离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老人的话,点了点头,道:“谢过先生。”
老人说道:“如若,有突发事故,可以去找找周家那小子。”
王离愣了愣,疑惑道:“先生说的是那拒考秀才周砚峰”
“正是这个小子。”老人说着,捋了捋那几分花白的胡须,笑中带有几分欣慰,但话语中却并非如此,骂道:“不过,你见着这个混账小子了,先替我给他打一顿。”
“额”
王离苦笑道:“不明所以的就给一顿揍,他还能帮我”
“不明所以”老人说的理直气壮,道:“谁说不明所以的,这小混球若是问你要理由,你就说我让揍的。”
“好。”王离点头道。
又走了一会儿,老人说道:“不过,这混小子不会武,你小子好歹也是个上清境的高手,下手轻点儿。”
王离笑道:“先生放心便是,做好云州将军难,打个人难道还难”
“你小子。”老人一边走,一边笑道:“想来是和王爷呆久了,说话都有了几分他的味道。”
“哈哈哈”
王离爽朗一笑,道:“我就当先生是在夸我。”
子夜过半,苏云深与田家小姐田婷婷乘着马车离开了望江楼。
陆倾川正打算回走,却发觉方天阙没有动静。
“怎么了”
陆倾川疑惑道。
方天阙望着那马车消失的拐角,开口道:“我跟上去看看,你去不去”
嗯
陆倾川眉头微蹙,正色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怎料方天阙摇了摇头,道:“还没有,不过,我感觉将要发生什么。”
陆倾川闻言,点了点头,道:“走吧,也没几步路,便当做饭后散步了。”
二人相视,目光交汇。
刹那之间,徒留一地风雪飘。
雪中,萧四驾着那辆孤零零的马车行驶在寥寥无人的官道上。
车内,田婷婷披着那件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篷,美眸微合,倚靠在苏云深的肩头,嘴角微扬,面颊微醺泛红。
苏云深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是怕她着了凉一般,习惯性的替她将斗篷往那手边扯了扯,将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的,生怕透了风。
在西蜀人眼里,苏云深放弃燕凌薇而娶一个江南女子是燕凌薇的万幸。
对于江南人来说,苏云深得了御赐姻缘来迎娶青州田家小姐,是田家的不幸。
但是啊,他们都不知道。
什么也不知道。
“苏云深苏鸿剑”
苏云深笑着,替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