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英与娥皇坐在地上仔细准备着明天重华登基大典的用品,周晓与麻衣也在一旁忙着,不仅是她们,还有部落里很多女人都来帮忙,因为明天的大典是整个部落里最重要的事。
从明天开始,重华就是整个部落正式的大首领,虽然之前部落里的事早就是重华在做主,但放勋好待也会偶尔回来一次,所以重华一直没有正式登基。
直到三年前,放勋就像消失一样,再也没有回过部落,重华对外宣布放勋已经去世,于是他才在三年后准备登基,娥皇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只不过她没有想到,会是来得这么毫无预料,因为放勋的突然消失,还因为一年前丹朱就离开了部落,去了他自己的封地。
娥皇清楚,放勋一定是出事了,至于到底出了什么事,可能是与之前放勋跟她说的天族那场动荡有关。而丹朱的离开,彻底说明丹朱已经没有耐心了。
周晓从娥皇的手中拿过早已编制好的东西,可娥皇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她在发呆,她惆怅地看向屋外,比起女英的镇定,她的心早就乱了,她总觉得明天的登基大典会发生点什么。
忽然茶生慌慌张张地跑进屋里,看了一眼女英,说道:“坏了,外面出事了。”
娥皇的手一抖,手里的东西就都掉落下来,她猛得站了起来,立刻问道:“阿大,出了什么事?”
茶生刚想回答娥皇的话,女英很镇定地开口说道:“阿大,你也不是第一天跟在我们的身旁了,怎么这么没规矩,都不知道奴隶见到主人该有的规矩了吗?”
也许是女英这有些发怒的样子,屋里的女人们都立刻跪在地上,包括茶生,他们恭敬地说道:“小妃,息怒。”
娥皇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努力地镇定着。
“我与小妃还有事,你们都出去吧。”
屋里的女人一听娥皇这话,就都行礼后离开了屋里,只有周晓与麻衣不想离开,她们看着还跪在地上不走的茶生,她们知道,刚刚女英是故意堵住茶生的嘴,想要没人的时候再问茶生,而茶生也看懂了。
屋里的女人们一离开,娥皇就再也绷不住了,她拉起地上的茶生,问道:“阿大,快说,出了什么事。”
“大妃,小妃,刚刚有一个人来了都城,说是丹朱少主封地的人,不过他不是替丹朱少主来恭贺后明天登基的,而是通知后,丹朱少主今天已经在封地登基了。”
茶生的话越说越小,娥皇一个恍惚,踉跄了几步,差点就跌倒在地上,女英赶紧上前扶住了她,比起娥皇的慌乱与恐惧,女英镇定得有些过分了,娥皇好像想到了什么。
突然她拉住女英的手腕,质问道:“阿哥提前登基这事,是你跟阿哥密谋的?”
“阿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记得阿哥离开都城的前一夜,你去见过他,是你让阿哥离开部落,就是为了今天这样抢先一步登基的吗?”
娥皇的眼中有了泪花,但更多的是愤怒与心痛,因为如果她真的说对了,那么他们已经不信任她了。
“确实是我让阿哥离开都城,但不是为了让他登基,阿姐,你知道的,阿哥是什么性子的人,他冲动,又没有城府与智谋,可偏偏对大首领的位置执念很深,我让他提前离开,不过是担心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斗不过重华的,到时候万一他败了,他在重华的手里,我们也未必可以救得了他。”
女英没有否认她教丹朱离开部落回到封地的事,但丹朱会提前登基的事,她确实不知道,不过她不奇怪,她们一直在努力地劝说丹朱,让丹朱等重华去世后,再登位。不过那时候放勋还在,尽管不常回部落,可丹朱还是会有耐心听她们的,可现放勋不在了,丹朱就没那么有耐心了。
娥皇不知道她能不能相信女英的话,但她却不得不选择相信,因为她们是亲人,还因为她们必须相互信任,尤其是现在。
“那现在怎么办?重华的大首领位置是阿爸钦定了,而且重华已经处理部落政务几十年了,整个部落里他就是大首领,可现在阿哥就这么登基,阿哥这是谋逆,重华要是发动讨伐阿哥的战争,就阿哥封地那点兵力,必败无疑。”
娥皇担心不已,虽然丹朱身旁聚集了很多像她们这样有天人血脉的后裔,可整个部落要是发动战争讨伐他们,他们迟早还是得败。这也是当初放勋最担心的事,所以放勋才会选择重华为继承人,让她们姐妹徐徐图之,为丹朱谋大首领的位置。
女英离开了屋子,她走到屋外,看着远处重华议事的大房子,她在想,也在赌。
“重华不会,如果他真的发动讨伐阿哥的战争,他就不是我们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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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禹风尘仆仆地敲着自家房门,女娇打开了房门,禹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立刻进入家里。
女娇一头扑入禹的怀中,禹也紧紧地搂住妻子,女娇柔顺的秀发就在他的鼻尖,他低着头,摩擦着这种久违的温情,他的心与身都热血沸腾,他想女娇了,很想,很想。
“你都六个月没回来了,比上次五个月没回家,多了一个月。”
女娇在禹的怀中,轻声细语着,带着几分痴恋,又有几分埋怨,在禹的怀中,娇嗔着,贪恋着。
那年她说要帮禹治水,她是真的想帮禹治水,只不过她没想到,她这一帮,就爱上了这个男人,为了他,她甘愿不回青丘,甚至嫁给他,在人间过着清贫的日子,只要他们能在一起。
禹娶了她后,把她安置在有崇部,并且建了他们自己的家,女娇知道禹是怕那晚树林的女人们发现了她,所以禹在保护自己,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嫁给禹后,因为她身份特殊,她不能随时跟在禹的身旁,禹忙着在各地治水,他们夫妻几乎就是聚少离多。
女娇知道她不能怪禹,因为对于禹来说,治水是天大的事,是比她还重要的事,她不能耽误,而且就是因为禹对治水的这份执着与奉献,才让她爱上这个男人,所以她得支持禹,但她就是有点舍不得,舍不得与禹分开,哪怕是一秒钟都舍不得。
“女娇,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成婚没几天,我就离开你去各个部落治水,不过我们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疏通洪水的水道建了不少,只要慢慢地开始疏导,最多十年时间,洪水我一定能治理好。”
大禹激动地说着,他知道如果不是她怀里的女人,用神通帮他镇压住洪水里的怒气,他根本不会这么顺利开挖水道,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妻子,所以他治理水患的梦想才能实现。
女娇微微一笑,禹说了他会说话算数,禹说洪水就要治理好了,那就快好了,虽然十年时间,很漫长,但她等得起。
禹恋恋不舍地推开了女娇,他看了一眼屋外的黑夜,长夜慢慢,他还有很多事要办,他没有时间在这陪女娇了。
禹转身就要离开,女娇拉住了他,埋怨着他说道:“你每次回来都是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的,但好待也会待上一夜,可今天你才回来,就要走吗?”
禹何尝想走,可一次他不走不行呀。
“女娇,很抱歉,我得走了,部落里出了大事,我本来不该回来看你的,但我太想你了,所以才会偷偷溜回来看你一眼,我现在就得走,得瞒着所有人,马不停蹄地去下一个部落里,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去其他部落。”
“丹朱在自己的封地登基了,抢在后正式登基之前,后,不想发动战争,所以,后,没有进行登基大典,并且还要把大首领的位置让给丹朱,不过后真实的想法不是这样,后说,谁都可以成为大首领,就唯独有天人血脉的丹朱不行,因为天人统治人间的时代已经结束,现在是人的时代,所以,后,特意嘱咐我,要我偷偷去各个部落,告诉首领们,不去丹朱的封地朝拜他,丹朱这个首领就得不到部落的承认,名不正言不顺,那他的登基就是儿戏。”
女娇是知道禹的所有事情,包括鲧被重华杀害,以及禹心中的计划,她很疑惑,问道:“如果后与丹朱真的发生战争,不是更好吗?阿爸的仇,还有你的计划,不就都可以提前实现了吗?”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禹想过,确实这是一次机会,一次他提前实现所有计划的机会,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因为重华面对丹朱这样直接的谋逆,他完全可以选择发动战争,讨伐一直有异心的丹朱,并且借助这次的事情,彻底灭了丹朱,而且成功的机率很大,可重华最后没有这么做,是重华知道,战争对于部落来说代价太大,为了阴谋,发动战争,部落会损失惨重。
禹不得不承认,在部落的事情上,重华一直没有私欲,他是一个称职的大首领,其实禹很敬佩重华。
“女娇,后常跟我说,坐上大首领的位置,就不得不面对阴谋与诡计,但这些都是有底线的,这样理想与私欲才会有分别,我没什么理想,我只想完成我阿爸留给我的两个任务,也许我是个有私欲的人,但我不想成为一个只有私欲的人,所以我的计划不会建立在部落战争阴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