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看着她,开始解释自己方才那句话。
“我不愿意接受家中安排成婚,是我的事。所以,不怨你。”
“张怀心系于墨姑娘,不愿意与她人成婚。这也是我自己的事儿,与你无关。”
“但是,若非怪你过分美好,令张怀魂牵梦萦,又怎会有这样的事?”
墨儿:“……”
天外飞来一口锅,躺着也中枪!
张怀一直默默观察着她的神色,说完那些,又道:“先前我与你说的那些话,你可以当做我莽撞。确实是一时兴起所致。”
墨儿的脸要绿了。
感觉自己被溜着玩儿!
但张怀的话还没说完:“但时隔这么久,未曾与你见面、未曾与你说话,给你书信,只有鸿雁往,并无尺素回。”
“这般冷冷清清、独自发热,可张怀却依旧未能将这份心动放下。”
“希望,姑娘能够看到张怀一份真心。”
“兴起所致,却认真以对。深思熟虑,他日必不辜负!”
墨儿:“!!!”
她跟在柳拭眉身边,也是见过好几对的感情故事了。
一直觉得,皇甫令尧对柳拭眉说的情话直白又肉麻,简直要命。
现在听着张怀说话,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山更有一山高!
瞧瞧,瞧瞧!
人家一个情情爱爱的字都没有,却偏偏把话说得如此煽情!
不点头,她都仿佛是个罪人。
墨儿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语言,清了清嗓子,道:“多谢张大人美意。不过……奴婢尚未思考过终身大事,也不太相信一见钟情。因此,还是要说抱歉了!”
她并非拿乔。
要说欣赏张怀这种浪荡不羁的才子,那当然是有的。
可非要说她对他心动。
那是真的没有!
墨儿在主子的事上,或许头脑冷静得很,分析得头头是道。
但这事儿摊自己身上,就是块木头了!
长歌那种铁直,在黎信的努力下,好歹也能铁树开花。
这么长时间,黎信很少回来,只是偶尔会有书信。
长歌从一开始不会信,如今也逐渐会回一些只字片语,顺带会托人送一些东西去给黎信。
当然,少不得有梁五夫人和长歌生母两位母亲的功劳。
可是墨儿呢?
她在感情上,压根就完全没长大。
对张怀的表白,有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却唯独没有怦然心动。
她当然不可能往这个坑里跳了!
张怀从她清澈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她确实对自己并无半点面对喜欢之人的娇羞。
她太过坦然了,看着他的眼神,仿佛看着任何一个别人似的。
证明,她对他确实没有动心可言。
他不免感觉心中酸胀,无奈说道:“无妨,等过段时间,我再来问问。”
当然不可能轻言放弃!
“但……”他又讨要一个定心丸:“张怀能否问一个问题?”
墨儿答道:“张大人请说。”
张怀便问:“你……可有过喜欢的对象?”
墨儿看着他,见他很执着于问题的答案的样子,回答道:“无。”
张怀松了一口气。
他又问:“倘若你愿意考虑我的请求,可有什么是你顾虑的?”
墨儿:“……”
又来了!
当初给她告白的时候,单刀直入。
如今想要知道她的忌讳,也是这样直截了当。
明明是个文人,却半点没有那些拐弯抹角的勾勾绕绕。
简单、干脆,让她丝毫讨厌不起来!
墨儿不由笑了笑,道:“张大人,与其说我有什么顾虑。倒不如说……倘若当真有如您所愿的那一天,能让我顾虑的肯定是来自于你。这种问题,应当你自己扪心自问,不是吗?”
话很清楚。
会让人顾虑的,只有你自己那边的问题,我这边可没有!
哪怕我喜欢你,你那边不能处理妥帖让我安心,我也不是非要嫁给你的。
张怀明白了她的意思,总算确定:果然如张妙蓁所言。
阻力,来自于张家!
张家不是什么不好的家族,比起很多名门望族来说,已经算个中翘楚了。
偏偏,正因为高门大户,一入此门深似海,光是世家里上百号人口,让新妇入门应付就要头大。
若这些人都是友好的,也就还好。
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谁又能保证家里数百人,就没有不友好的呢?
墨儿她有陛下做靠山,但比起张家的所有妇人来说,出身是最低的。
她对进他家门槛,有着本能的畏惧,又怎么会考虑与他婚配?
张怀叹了一口气,道:“这下我可为难了。”
“你也可以不为难的。”墨儿实诚地道:“你对我可能有几分真心,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来的,但姑且当你有。”
“但,并非不能到难以自拔的程度。”
“而我呢,尚未对你有任何心动。”
“你及早抽身,我继续独善其身。如此一来,谁都不用考虑那些并不会存在的问题,岂非皆大欢喜?”
话到这里,墨儿感觉说得够明白了。
她微微一笑,道:“多谢张大人抬爱,墨儿不胜感激。不过,我真的要回去伺候陛下了。”
她屈腿福身一礼,垂首道:“告辞,张大人!”
张怀没有阻拦她,看着她通过花径扬长而去,薄唇抿了抿。
张海从一旁的花丛钻出来,怅然地道:“二公子,你好惨啊!”
“……”张怀侧头,给了他一个死亡凝视。
“别这么看着我啊!”张海根本不怕,甚至还敢继续虎口拔毛:“我看着墨姑姑对你,可是一点儿男女之情也没有。你还要继续追求她吗?”
看不出来啊,墨儿这姑娘,竟然一心搞事业,半点搞男人的心思都没有!
不过,那到底是为何?
她什么都跟女帝陛下学了,怎么就不学学陛下与心爱男人坠入爱河?
张怀叹了一口气,道:“不急。反正她也没有喜欢别人。”
“也是。”张海一听,就知道自家主子是要继续的了。
轻易放弃,那就不是张怀了!
张海又道:“不过二公子,我听墨姑姑的意思,一见钟情对她来说不可能。要不……来个日久生情?”
张怀瞪他:“试问,她是陛下贴身女官,别说我一直不在京中,就算我在,见她的面容易吗?怎么日久生情?”
张海:“……”
无解。
张怀又道:“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挺好的方向。”
“什么方向?”张海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