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令尧立即怂了。
他见不得柳拭眉对自己沉下脸的样子,不管她对谁冷厉,他都乐呵呵,唯独自己不能面对。
赶忙把嘴里的糕点给嚼烂吞下去,另外半边拿手抓住,他立即问:“媳妇儿,我也就那么一说,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说了。”
“你也不想想看。”柳拭眉倒不至于生气,但确实不太高兴他那么说。
她抿唇道:“你若没了内力,岂不是从今往后,还要我来保护你?”
做皇帝的人,不会武功也没什么,有的是人保护她。
可他就不同了!
尤其是,失去内力后的人,精气神都大打折扣。
他年纪轻轻,哪怕还能调养起来,到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皇甫令尧一听,叹息道:“那我给了你,重新再学不就好了?”
说来说去,站在他的角度,他还是想要柳拭眉接受别人传送内力。
只要这个人不是粟威,都还好说。
不想,柳拭眉斜睨过来,冷幽幽地道:“哦,你没了内力之后,体弱多病我可以帮你治。但你精气神不行了,二十来岁就像个小老头,你以为我还会喜欢你吗?”
前面说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也最致命的,是最后一句!
皇甫令尧打了个激灵,倏地朝她看去,道:“我要是变老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柳拭眉笑吟吟,但仔细看,这笑容中仿佛带着杀气。
她挑眉,道:“我才十九岁,你让我跟一个形同老头的男人同床共枕、朝夕相处?”
皇甫令尧的反驳有点弱:“我也没比你大多少。”
可柳拭眉又有说辞:“我身为皇帝,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为什么要个看上去很老的?找年轻漂亮的小白脸,不香吗?他们一样可以对我好,甚至比你还听话呢!”
皇甫令尧:“!!!”
他的脸立即黑了:“你再说找小白脸试试,我恁死你!”
凶得很!
别的什么他都不管,找其他男人,就是不行!
柳拭眉噗呲笑了,问:“你舍得弄死我吗?”
皇甫令尧一愣,蹙眉想了想,吐出一句:“把你弄死在床上!”
柳拭眉:“……”
这个话,她没法接。
行,还是他行!
但皇甫令尧凶归凶,事情还没发生,也不可能真做什么。
他倒是不说要把自己的内力给她了,说道:“你说的也对,总不能以后让你来保护我。我不但不能让自己变弱,甚至还要努力练功,变得更强才行!”
见他不胡说八道了,柳拭眉才放心一些。
皇甫令尧又回到刚才的话题:“媳妇儿,要不我们还是考虑一下,找个人给你传功吧?”
“你当这是送块金元宝呢,只要有就能给的。”柳拭眉是知道的,聂韶音当年接受别人的内力,也是要先学习对方的内功心法。
但即便如此,传功的过程,也是非常凶险。
聂韶音差点离魂,都走火入魔了,要不是她男人拼着一条命去救她,她怕是小命都没了。
皇甫令尧顿时卡住了。
他其实早就察觉到柳拭眉瓶颈的事,但一直不敢碰,怕她难受。
此时既然提到这茬头上了,他想了想,问:“媳妇儿,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是神仙,也有一些不可控的事。你也不必太有压力,你说是不是?”
一个针术的字都没提,拐着九曲十八弯儿,柳拭眉竟然神奇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盯着他看,也不说话。
皇甫令尧被她看得头皮有些发毛,生怕说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话。
他斟酌着,又道:“我媳妇儿是谁呀,从不被苦难、不会被失败击倒。你不就失算那么一次吗?别害怕!”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然,你在我身上试试?”
还是一个字都没提到九九摄魂针阵,但意思很清楚。
见他一脸小心翼翼,全然都是对自己的爱,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你又没病,试什么试?”
皇甫令尧顿时没话说了。
柳拭眉见他眼里全然都是为自己担心的情绪,伸手握住他的手,道:“道理我都明白,但心理上,暂时还没有办法改善。不能着急,慢慢来吧。”
她可以去说服自己,但潜意识的状态,她也没有办法改变。
仿佛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主人格没有办法了解、更无法掌控副人格一般!
之前她一直不去面对,试图以忽视的方式,让这段低谷期过去。
可这都过去大半年了,没想到还是没有缓解。
这话,哪里能说服皇甫令尧?
他看了一眼门外,道:“我感觉你自从在宫里住了以后,心情不如以前了。媳妇儿,是不是被困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把你给闷着了?”
柳拭眉一愣。
可不是吗?
皇宫虽然很大,让她不行闲逛的话,能把她累死。
但,身为皇帝,一言一行、一进一出,都得万分注意。
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压抑的。
更不要说,繁忙的国事、还有军事的压力,都在头上了。
她不说话,皇甫令尧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提议道:“现在咱们也没办法,只能委屈你,等战事停歇了,我们南下好好游玩!”
柳拭眉脑子里下意识想到:康熙微服私访、乾隆皇帝六下江南。
天下太平以后,还真的是可以的!
至于针术……
再说吧。
说不得,什么时候有了个合适的契机,自动就好了呢?
粟老提出了那么个建议之后,当真给了柳拭眉与皇甫令尧充足的思考时间,后面都没有来过。
七月十九日,大蜀北伐军发起攻城。
这一次,终于成功轰开了敌方大门,当然,也是伤亡惨重。
为了成功把大炮掩护到了射程范围内,包括梁家将领,几乎都身受重伤。
攻占城池后,北伐君大营也是忙碌得人仰马翻。
慕将离这边,也收到了来自帝京的消息。
看完了信件,他面色凝重,顾不得军中是否有需要自己帮忙的事,他立即找到梁怡:“我得立刻回帝京!”
“发生什么事了吗?”那封信是写给慕将离的,梁怡自然不知道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