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沧澜咬了咬牙,道:“好,我会安排!”
看了一眼内殿,明知道枫无涯在,自己就没有进去看一眼母亲的必要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且去歇着。明日起来再说。”
“公子爷快去吧,你们几日赶路,定然是累得够呛了。”云霓又道:“明日早晨再说吧。”
月沧澜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宫殿。
其实,他也住在宫中。
他的正式拜“完颜禄”为徒的,故而在宫中有自己的宫殿。
躺下后,并没有熄灭烛火。
盯着那摇曳的火苗,对于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他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想了想,又爬起来,将换下来的衣裳暗袋打开,取出了一条帕子。
这帕子紧紧包裹着什么东西。
他翻开帕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来。
竟然是一把梳子!
这把梳子,他曾经用来给柳拭眉梳头发。
那时候他多傻啊,竟然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底子已经被挖了个通透。
天真地以为,自己真能取代皇甫令尧,获得这个女人真心诚意的爱意。
哪怕,有那么点瑕疵;
哪怕,她把他当做了别人!
柳拭眉啊柳拭眉,又可爱、又可恨!
月沧澜特别想用内力把梳子给震碎,但刚刚运劲,又心生不舍。
“罢了。”
他把梳子塞进了枕头底下。
身子疲乏,发生了这么多事,等着他费神的还有很多。
可他,竟然失眠了!
“世上,为何会有这样的人?”月沧澜喃喃自语。
既然她早就认出来他是假的,却又为何,总共能在她的眼里看到真挚的爱恋?
她是把他当做替身来投放感情,还是单纯只是演戏,耍着他玩儿的呢?
有时候他也忍不住去想:倘若没有那个真的皇甫令尧,柳拭眉会爱他吗?
毕竟,他有着与皇甫令尧一模一样的脸!
空闲的时候去想这些,此时,却明明不是空闲。
他闭了闭眼睛,强行压制自己将那些紊乱的思绪赶出脑海,强迫自己入睡……
孙清的状况未明,能够肯定的是:
她确实回魂了!
本尊的躯壳,确实活过来了!
但想要恢复行动自如,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锻炼。
比较严重的是,因为禁术所需要的阴气不够,她的神魂不是太稳。
什么时候能够将养好,还是个未知数!
而枫无涯的内伤,肯定是能治好的,可他中的毒却很诡异。
这么多药师合诊,似乎能够触碰到皮毛,却又始终摸不到边。
北齐京城内,四处传说帝后都是假冒的,完颜氏开始人心浮动,想尽各方面的主意,想要证实这件事。
可帝后却都“病”了!
引发的怀疑,更多。
北齐内政,不出三日,陷入了严重的混乱中!
月沧澜按照原定的计划,撒网布局,将完颜氏一个又一个斩杀……
此乃后话,不表。
七月十四日,北齐与大蜀边境。
比起西征,狂妄自大的西魏好打,而北齐有孙清等人多年布局,显然要难啃一些。
自从四月十八日,大蜀打响了北伐第一炮,至今才三个月,已经拿下了北齐六城。
因此,边界也已经从往北面拉开了许多。
北齐的京城,距离原本的北齐边境,约摸经过九个州郡。
被拿下五个州郡的六座主城后,如今还剩下四个州郡,便可直达北齐心脏!
大蜀北伐军大营内。
军师营帐。
舒雨桐坐在自己的小桌子旁,用手撑着下巴,功课坐着坐着,就走神了,说了句:“中元节就要到了啊。”
梁怡正在看北齐的地形图,尽管这图纸已经看过千百遍了,但他还是每天可着劲儿地去钻研。
说不准,又能够想出更好的攻城方略呢?
听到舒雨桐的话,梁怡头也不抬,道:“今日的功课,在原定基础上,再抄三遍。”
舒雨桐顿时垮了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斥着不满:“九师伯!我做错什么了,又要罚抄?”
她长得实在是水灵水灵的,即便有那么点儿婴儿肥,不但不妨碍她的可爱,反而更显得有两分娇憨。
一双炯亮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星光!
被养得极好的舒雨桐,再也不是过去舒家的那个失去了父母、不得不寄人篱下的拖油瓶了!
可偏偏,梁怡就是狠得下心,头也没抬起来看她一眼,嘴里淡淡说道:“你若不满我的教习,我便去信给妹妹,把你送回去!”
绝杀!
舒雨桐果断表态:“我不要!我抄还不行吗?”
哭唧唧,也要抄。
自从她跟来了北伐军中,每天不能穿漂亮衣裳,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小丫头,但为了避免影响军中风气,她都是着的男装。
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重点是——
梁怡做师伯的时候,可是偏宠她,经常帮她从柳拭眉那里溜号、偷奸耍滑躲避功课。
可当他领起来教习先生的责任后,那叫一个严厉!
真的是,以前犯错柳拭眉都没罚这么狠!
但舒雨桐也明白,梁怡这是为了她好。
跟着行军,文韬武略,她都不能白目。
医理,她不可抛弃。
辛苦就辛苦些吧,一个时辰掰成三个时辰用!
梁怡还是没有抬头,捏着炭笔在白纸上勾勒阵型,推演着可行的进攻方略。
舒雨桐不敢开小差,老老实实抄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突然,帘门被掀开。
梁怡他老爹——梁二爷梁温快步走进来,道:“快,先放这里!”
“怎么回事?”梁怡倏地站起来。
只见一名高大威猛的先锋兵,背负着一身黑衣的一个男子进来。
黑发遮面看不出来是谁,但舒雨桐却一眼认出来。
她倏地站起来,失声叫唤:“师伯!是我师伯啊!”
梁怡顿时明白过来——
是慕将离!
他连忙过来帮忙,同时问:“他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
几个男人合作,把慕将离放在了帘帐后面的木板床上。
也露出了慕将离那张宛若天神一般,却苍白得像死神一样的脸!
梁温答道:“咱们的兵出去查探地形,在山坳里发现了一匹马。说来也是巧,他没认出那马匹,倒是认出了马鞍!知道这是大国舅的马,便在附近找人,果然找到。不知道已经昏厥多久了!”
慕将离潜入北齐,没有穿平常习惯的衣袍,但他的马鞍上,还有芍药刺绣!
梁怡连忙让舒雨桐过来给慕将离诊脉。
转头询问梁温:“咱们大营距离北齐京城,还有三百多里地,他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