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很好哄的男人,现在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以前,她只要一哭,他就会心碎。
可现在……
“万般深情,终究是敌不过时间,对吗?”孙清哭得肝肠寸断,痛苦地道:“魏郎,你明知道我有苦衷。他是皇帝,我背后却站着整个家族,他要临幸我,我根本不能拒绝!”
魏逊说道:“可你完全可以拒绝我!”
他年少的时候,恃才傲物,从不将任何规矩、礼法放在眼里。
与孙清定下鸳盟后,某日气氛良好,水到渠成,他得到了她,成为她第一个男人。
后来,也有想过要娶她,打算以西魏国南君王的身份,去孙家求亲。
但她却屡屡拒绝!
直到,圣旨赐婚,她那时候说的是:我好后悔,若我先前就答应了你,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都怪我!
她一边哭一边打自己耳光,看到她这样,魏逊几乎要崩溃,哪儿还能端得住?
可,那毕竟是当初!
后来,孙清成婚后,但凡他联络她,她都会与自己相见。
年轻的时候,魏逊心里对此非常自得:皇甫权啊皇甫权,你娶了我心爱的女人,可还是悲哀!她爱的是我,她心里只有我!
出于报复心理,也出于他无法自控的爱,但凡有机会,他都会与孙清共赴巫山云雨。
而孙清从未拒绝。
因此,他对她深爱自己,更加深信不疑。
后来,他被迫离开大蜀回了西魏。
多年后再来,见到了长得与孙清十分相似的皇甫令尧。
他一算时间,就认定了那是自己的儿子。
当时,他便去找孙清问过,她含泪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当即认为:这就是他的儿子,只不过迫于压力,她不能说实话,只能用眼神来暗示他!
于是,他又闹了一场,逼得皇甫权不得不做滴血认亲,还赌了一场大的!
如是,种种。
如今年纪大了,人也相对冷静理智了,他开始回味,有很多地方似乎都不太对?
倘若孙清真的顾忌孙家全族,为何敢婚前失贞?
婚前失贞就算了,为何她没了清白后,想的第一件事不是要他对她负责?
而婚后,她嫁给了皇甫权,受到了皇甫权的羞辱,可她却也没有断绝跟魏逊的联系。
顾全孙家,她还敢跟魏逊缠绵,给皇帝戴绿帽子!
她这简直是胆大包天、任性妄为!
这般想来,魏逊对孙清此时给自己说的话,是保持怀疑态度的。
孙清没想到,魏逊的态度变成了这样!
这也能理解了:为何他来了北齐,却不主动现身去见她?
原来,是因为他对她有怀疑。
这一点,其实在孙清意料之中。
从皇甫令尧身上,可以推测出来,魏逊心里依然是有她的。
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人的感情都是会发生改变。
最残忍不过时间,最易变不过人心。
孙清做好了心理准备,再见面的时候,魏逊大概不会像年轻时候爱她爱得疯狂。
但俗话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在魏逊心里,她成了他永远得不到的执念。
所以,还是有利用的空间才对。
却没想到:好像有点高估了魏逊的执念?
当然,孙清自然想不到:
让魏逊将感情收敛的人,就是皇甫令尧。
而皇甫令尧被魏逊当做儿子,影响了魏逊的很多决定,这件事的起源……
在孙清自己这里!
魏逊固执认为皇甫令尧是自己的崽,听了皇甫令尧的话,只要他回去帮搞定西魏,皇甫令尧就认他做爹。
他回去了。
半道上,却有个女人,送来了他送给孙清的发钗!
因此,他杀了个回马枪,把皇甫令尧带走。
从此后,皇甫令尧天天闹腾,存在感极强,反倒把魏逊的疯批因子给打压下去不少。
他年纪也大了,很多事不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张狂自信。
可孙清算计了方方面面,却没算到这一点:她的亲生儿子——皇甫令尧受了柳拭眉的影响,他自己又去影响魏逊!
回到眼前,孙清发现自己哭,并不能让魏逊像以前那样心疼自己。
她咬定了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对吗?”
“因为我不再年轻,因为我已经不是那具你喜欢的身子,因为你我相隔多年不见……”
“你已经不爱我了,对吧?”
这一个质问扔过来,魏逊当然不承认!
他被皇甫权关在牢中牢内,不见天日,过的宛如地狱一般的日子。
让他一直坚持活下来,便是对孙清的爱!
他想要活着、活下去,总有出来的一天,他一定要不顾一切把心爱的女人带走!
只不过,多年后出来,却听说她已经死了。
所以,他又把信念放在了她的儿子、也可能是自己的儿子——皇甫令尧身上。
人有信仰,才能活着。
倘若不是还有信念,他魏逊早就死了!
可,他的执念转移到了皇甫令尧的身上,明知道这崽子不是自己的种,还是死仇皇甫权的儿子,他还是想对皇甫令尧好。
自然而然,他对孙清的感情,被瓜分了!
魏逊说道:“我当然还是爱你的,但……”
他叹了一口气,道:“清清,我相信你是清清。我也相信你爱我。就算皇甫令尧不是我的儿子,这件事你骗了我,我也不怪你。”
“真的?”孙清一愣,抬起头来。
含泪的眸光看着他,楚楚可怜地道:“你不怪我,可我自己还是要怪我自己的!在我心里,不肯相信令尧是皇甫权的儿子。我一直当他是你的儿子!”
魏逊心道:你当他是我的儿子,那怎么不见得对他好?你让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倘若他在,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过上那种日子,无依无靠、装疯卖傻、任人欺凌?
最后,一个声名狼藉的柳拭眉、一个女大夫,给了他一点温暖,就轻而易举收服了他的心!
但,他嘴上不能这么说。
魏逊叹了一口气,道:“这些过去的事,就不说了。皇甫权……是你叫人毒死的吧?”
“对。”提起这个,孙清眼里充满了怨恨:“他拆散了我们,还把你关在牢里折磨。我想尽各种办法救你,每次被他发现,都会被他狠狠折磨!他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他!”
魏逊不动声色地道:“他确实该死。”
顿了顿,又问:“清清,如今我身上已经不背负南君王的职责了,从今往后,可以与你长相厮守。你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一生一世,好不好?”
孙清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