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解释道:“当年我与皇甫权狗贼的赌约中,说好了,我走后不需为难你们母子的!”
“对啊!”皇甫令尧冷笑:“他没有为难我母后,只是任由别人害死了她、甚至捏造了罪名构陷孙家通敌叛国、满门抄斩!他也没有为难我,可也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
皇甫令尧打开了话匣子。
这也是他今晚来见魏逊的目的,就是要将人驱逐,不想再跟魏逊有任何纠缠不清。
孙清当年为何做这样的选择,他不知道。
但他很清楚,不管孙清是一个什么样品性的人,她是不是水性杨花,那不重要!
她身故多年,往事已矣。
可他不能让他媳妇儿有任何不妥当!
“你还给我媳妇儿大放厥词,说要助我登天?”
皇甫令尧冷笑,道:“魏逊啊魏逊,我该说你自负呢,还是说你不自量力?”
“你魏逊,在天牢里关了十几年。眼前的江湖,已经不是你的江湖了!”
“我与你,也没有什么瓜葛。我姓皇甫,是大蜀皇家血脉,不是你的种!”
魏逊被他一番轰炸弄得整个人都是阴沉的。
但不得不说,对孙清的深爱,让他愣是忍住了脾气。
孙清已经死了,但与她长相神似的儿子还在啊!
他说道:“就算我不是你亲爹,但你总是孙清生的!我愿意帮她的儿子,为何不行!”
“你这是在帮我吗?”皇甫令尧冷声质问:“你想要我弄你出来,在我不知道牢中牢里的那个人是你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决定了想方设法把你弄出来。”
“可你的人去见我一面,表面上让我帮他们救你,暗地里却倒打一耙,算计了我!”
“他们利用我去天牢探监的时候,策划了一场劫囚!”
“把你这个重刑犯、皇帝的肉中刺给劫走了,我却成了共犯!”
“因此,把我送进了宗人府大牢里!”
“为此,我媳妇儿提心吊胆、东奔西顾,揣着那么大的肚子想要把我捞出来。她为我日不能安心、夜不能安寝!”
“魏逊啊魏逊,你说你为了孙清生的儿子好?”
“我谢谢你全家啊!”
皇甫令尧惯来就不是一个沉闷的人,骂人都是一套一套的。
怼人的时候,简直不给人留活路。
现在,他用了这套怼了魏逊,果然让魏逊要炸裂了!
饶是他比皇甫令尧多活了二十年有余,竟发现自己没有与皇甫令尧一辩的口才!
“令尧……”
他刚刚开了个口,皇甫令尧又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叫我的名字!”
皇甫令尧哼道:“多年前你认识我的时候,我还不叫令尧呢。你应该知道的!”
魏逊哑然。
他也是在天牢里,听到了皇甫令尧与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听到柳拭眉喊皇甫令尧,才知道皇甫令尧已经改了名字的。
皇甫令尧给他讲自己名字的渊源——
“我本来叫皇甫尧,想必当年你还没有被擒的时候,是知晓的。”
“可我母亲薨逝之后,我忍辱负重,故意把自己弄病、让自己高热不退、放弃治疗,烧成了个傻子!”
“从那开始,我父皇给我改了名字,让我叫做皇甫令尧。”
“另一个阿尧!一个身世有污点的阿尧!”
“这些,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他的嘴宛若打豆子似的,嘚不嘚嘚不嘚地说个不停:“若不是你非要纠缠我母后,她不会被父皇怀疑贞洁,我不会被质疑血统。”
“若不是因为有这些前因,就没有后来我父皇对母后的憎恨。”
“没有憎恨,父皇大概不会放任曲氏算计我母后。”
“不会笼络几大世家的家主,筹谋构陷孙家通敌叛国的罪名!”
“如果你非要说,这些不能完全怨你,可能是我母后行为不端。”
“但——”
“倘使你这一个爱慕者,停留在爱慕的位置,很多事也许就不是今日的样子!”
一顿好喷!
皇甫令尧对皇甫权,不敢这么喷过。
但魏逊的出现,真的让他恼火至极。
一如他所说,如果不是魏逊的人算计了他,在他探监的时候去劫囚,他哪里会在这个节骨眼被皇甫权拿捏罪名。
让他被迫与柳拭眉分离数日便也罢了,还让柳拭眉为他奔走、为他忧心!
任何人、任何事,他都能忍。
但伤害到了他媳妇儿,就是罪大恶极!
他好不容易消停了,魏逊才逮住机会说话:“令尧崽子,我说要帮你,是真的这么打算,并没有其他心思。”
“呵!”皇甫令尧哼了一声,嗤之以鼻。
魏逊叹了一口气,道:“你如今羽翼渐丰,难道你不想做这天下的霸主么?”
皇甫令尧脱口就骂:“我谢你八辈祖宗呢!”
“你如果真心为我好,劳烦你立刻收拾细软、马不停蹄地回你的西魏国、继续做你的南君王去!”
“我皇甫令尧想要什么东西,为何不能自己去争取?还要你一个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干系的人来给!”
“拜托你赶紧走吧,就怕你帮不成忙,还要害死我!”
可以说,皇甫令尧长这么大,都没这么骂过人。
归根究底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心底里的黑洞!
在遇上柳拭眉之前,他心底里一直住着温柔善良的母亲,那是一个其他妃嫔算计到头顶上,她都从不报复的人啊!
她被算计、被谋害,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
若不是柳拭眉的出现,填补了他心里的空洞,一扯到孙清的事,他都要发狂的。
更何况,魏逊的存在,还颠覆了孙清在他心目中的想象,推翻了他对孙清的认知。
如果不是魏逊出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他对魏逊,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
魏逊也发现了这点,蹙眉道:“我对你没有恶意,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
“要我相信你没有恶意也不是很难。”皇甫令尧沉声道:“你明日就离开帝京,并且,将我通敌配合劫囚的罪名给洗干净了,我就信你!”
他给了魏逊一个凌厉的眼神,道:“在我还顶着通敌劫囚罪名的时候,你说你想帮我,真的很难说服人,知道么?西魏南君王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