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他很不对,杜若打从心底里恐慌,身子都在颤抖。
皇甫贺看出来她情绪的不稳定,伸手握住她发抖的手,微笑安抚道:“别担心,我会将一些都安排好的。你怀着孩子,不宜过多忧虑,对孩子也不好,对吧?”
又伸手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温柔浅笑,道:“都五个多月了,还有多久出生?”
“少不得,还要四个、到四个半月这样吧。”
杜若回答完他的话,但她的目光一直不敢离开他的眼睛,再次追问:“文斌,你我是夫妻,我不管你爱不爱我,但只要你内心里是尊重我、有我这么个妻子的存在的话,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
“我怎么没说实话?何时又说过假话?”皇甫贺垂下眼睑,手指在数着她的指节。
怀孕五个多月了,她也没有长胖,光是长了肚子。
可见,这几个月,她一直都在受苦。
自从嫁给他之后,她就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
不管爱不爱她,身为丈夫,他都是失职的!
“文斌,你心里如果有什么计划,说出来我们一起筹谋筹谋!”杜若更着急了:“虽说我怀着孩子不太方便行事,但我还可以动脑子,给你合计合计。不是吗?”
皇甫贺见她脸上都是担忧,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道:“你想多了。我并没有多想别的什么事,就是想……赶在皇甫令尧之前,把苗杰通敌叛国的证据弄到手。这一件事,你原先已经做了计划,剩下的事交给我去做就好。”
“嗯。”杜若答应了。
可还是担忧:“可你的身子,撑得住吗?”
他先前都弱得气若游丝了,突然就好起来,是个人都会怀疑!
事出异常必有妖!
倘若他还是很虚弱的样子,需要抬着从天牢里带出来,杜若心里大概还能安定一些。
因为那才是正常的。
带出来,祁老用九九摄魂针阵给吊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但皇甫贺竟然是自己走出来的!
她怎么可能放心?
“文斌,不如我们去一趟敦愚王府,求敦愚王妃给你诊断一下吧?”她还是不相信眼前的状况,总觉得有哪个点是她想漏了的。
可努力去想,又什么都抓不住!
皇甫贺却拒绝了:“我不去,有祁老就行了。”
“为何?”杜若眼眸中全都是焦急:“文斌,我听说祁老与敦愚王妃的医术不是一个派别的,说不定他有不同看法?她已经答应了,只要你能出来,她就会帮你诊治!”
皇甫贺见她实在太着急,怕她影响到胎气,干脆把她搂进怀里安抚,道:“从我中了苗玲珑的算计之后,你就一直沉浸于高度紧张之下。小若,你也不想想看,万一你这份紧张传给了孩子,可如何是好?”
杜若更急了,仰头看着他,道:“我怎么可能不紧张!文斌,你现在的样子……我心里好慌!”
“我好好的,你有什么可慌的?”皇甫贺叹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将额头靠在她瘦弱的肩头,道:“只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后,我突然想开了,自然就显得与先前不一样了。你别多想。”
他引导式地道:“来,我们说说看,接下来怎么做,好吧?”
他问:“苗玲珑是不是在老二手里?他若能把苗玲珑交出来给我们,让苗玲珑招供,承认是她对我下了药,并且是苗杰指使的。如此便可以把苗杰抓起来,对苗杰逼供!父皇有心要把苗杰给弄了,就一定顺势而为!”
杜若心里犹有存疑,但还是顺着他的问题,答道:“这件事,还要谈。敦愚王目前并不想把苗玲珑交给我们。”
“行,我明日一早去与他谈。”皇甫贺做了决定,又道:“你身子重,就不要出去了。”
如今他们虽然已经失去了太子、太子妃的荣光,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往的积蓄还是有的。
只要他们调整好心态,接受从高处衰落的结果,日子甚至还会比寻常百姓好过太多!
只有一点——
皇甫贺的身子,得能治好!
聊了一会儿,皇甫贺就疲倦了:“我得躺会儿,睡一觉。等我起来了,再去找二皇弟。”
“嗯。”他说要去睡一觉,杜若当然不会阻止。
结果,这一觉,皇甫贺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杜若断断续续地陪着他睡,感觉一觉七梦,整个人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们成婚时日不长,还不到半年,却经历了许多夫妻之间都没有的坎坷。
如今,他又回到了她的身边,令她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晨起用了早膳后,如玉端来了汤药:“皇子妃的是保胎药,我用的翠玉碗装的。大皇子的是祁老开的药,用的琉璃盏装的。”
两人都喝了药,皇甫贺打算出门。
杜若想要跟随,却被他劝住了:“小若,让我为你遮风挡雨一次吧。”
这么一句话,阻止了杜若的脚步!
皇甫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或许是因为他内心里始终有一种自卑感?
他皇甫令尧打击过很多、很多次,他的一生都是靠着曲映蓉心狠手辣、替他屠戮出一条血路,让他走得很平顺。
长这么大,不曾为母亲尽孝,不曾为妻子遮风挡雨,也未曾护过妹妹、幼弟。
现在,他想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身为深爱他的妻子,如何能不支持?
她只是对跟随皇甫贺的护卫说了句:“把我的信,送给敦愚王妃。”
皇甫贺独自坐着马车来到了敦愚王府,在下马车之前,他与护卫说道:“将皇子妃给敦愚王妃的信,拿出来。”
护卫:“……”
谁是主子,很明显。
不敢不从。
皇甫贺打开看了一下,果然是摆脱柳拭眉给他诊病的一些言辞。
他闭着眼睛,将信给撕了。
然后整装下马车,进了王府大门。
知道皇甫贺是个病弱的身躯,皇甫令尧倒是没有晾着他,很快就出来见他了。
看到已经修整过,整个人看上去整整齐齐、非常精神的皇甫贺,皇甫令尧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不敢相信地问:“好了?”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