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总统
今天的晚饭虽是为二哥洗尘,然而兄弟间却是丝毫没有欢迎白经国的气氛,甚至某程度上,还嫌他回来的太快了。
*****是什么样的人?怒洋是唯一还没见过这位贵客的,便好奇的问大哥和二哥了。
是个……有的人。白经国别有含意的瞧着大哥,大哥感受应该是最深的。
………嗯。白镇军含糊的应了一声,却是不予置评,你自己见着就知道了。
怒洋听两兄长说得莫测高深的,不由就挑起了眉,脑海里想像着这位客人的形象,怎么会被兄长比喻为有了。
吃过晚饭以后,兄弟便到书房里去议事,子吟留在这与马师令一同看孩子玩儿,沙赫还是一副胖墩的模样,站在不破身边,是发育得太好了。马鸾凰瞧着,心里就一副不是滋味儿,子吟,你这孩子怎么养的?怎的可以壮成这样?
子吟怔了怔,不知道马师令这是夸奖还是眨斥,便只好不置可否的道,就……正常的餐、再加上孩子喜欢的零嘴……
马鸾凰却是看着自己儿子瘦巴巴的,十分的不满意,不破该不会是随了他爸吧?将来要是也长成不男不女的模样,可就糟了。马师令自忖自己的遗传是十分优秀的,要是不破长歪了,肯定是怒洋的错。
子吟看着不破那垂下的密长眼睫,就觉着孩子越长越像娘儿,他却没有马师令的忧虑,还安抚他道,我刚娶娘儿的时候,他的确是比较纤瘦的体格,可这一长开了身子,就不一样了。马师令不必担心。
马鸾凰想了想怒洋现在的一身腱子肉,也就默默认同了子吟的说法,她鼻子哼了一声,一拍不破的后脑勺,儿子﹗争点气,不要给这半洋鬼子给比过去了﹗
不破本来正是跟沙赫玩儿着,突然被母亲拍了一下,不由呆愣了,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沙赫却是来了盛京以后,经常被人半洋鬼子的叫着,这会儿听得又是这个称呼,不由疑惑的向武问道,我不是一半的鬼……你们怎么总这么叫我?
子吟叹了口气,便跟沙赫耐心的解释这称呼的意思,洋鬼子是华夏人称呼外国人的俗语,沙赫只有一半的混血,因为你爸爸是华夏人,妈妈却是俄国人呢。
沙赫眨了眨眼,武从很久以前就跟他说过有妈妈这回事,可是沙赫并无感觉,因为他有记忆以来,身边就只有武了。第一次见识妈妈,就是马鸾凰这副模样的,不要白不要。
沙赫却扁起了嘴,他不喜欢这个词,因为这仿佛就是一个标签,时刻提醒着他跟武、跟不破都不一样呢。
为什么说我是半只鬼……沙赫便埋在了子吟的怀里,伊尔茨克的人都不会这样说的。
子吟听到这童言童语,不由失笑,就抱住了沙赫轻轻的拍抚他的背,这个鬼不是真的鬼,没有骂你的意思。
我不喜欢跟你们不一样。沙赫却是哭哧哧的,对这称呼较真了起来,沙赫就是沙赫。
子吟便苦笑了,这语言是约定俗成的一回事,可不能说不喜欢就不去听的。
小家伙却是仿佛因此难过了,像条虫子一样在子吟的怀里蜷来蜷去,咕哝着一长串的俄语,是跟武撒娇来着。
马鸾凰在旁看着,心暗暗的诧异,从前她是觉着子吟把这孩子养得太娇嫩了,都没有男子气慨,可刚刚她见识着白二哥在桌上怎么谈笑风生的在两兄弟间点火,就想着沙赫这孩子——也许是兼承了其父之风范。
也许他不是娇惯、而是借题作妖呢?
马鸾凰不由在心里猜度着,就见沙赫很缠绵地伏在子吟怀里,正是得了十足的关顾和安慰,她觉着这正就是
沙赫的目的了。
马鸾凰不由看了看晾在身边的儿子,还是觉得自己教的好,沙赫那是诈娇的乖,他不破才是真乖。
当晚儿,子吟给沙赫洗了澡,便把他送到不破那处睡了。回到大哥院落的时候,就见他已是坐在床头,正读着几封信笺。
白镇军看到子吟,便把那信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招着子吟躺到被窝里来,一把他揽了,孩子都睡下了?
嗯。子吟应着,沙赫现在,都习惯和不破睡了呢。
好事。白镇军垂眼看着子吟,正是满意于这个转变,他早就想要沙赫独立一些,别老是紧黏着子吟,孩子总要长大的。
子吟忽然觉着他和大哥这对话,简直就像寻常的夫妻一样,心里不由一阵的腼腆,大哥的正是从后紧紧的揽着他的肩膀,感觉到心来烫热的温度,便让子吟打从心里感到安心。
白镇军在家里时,就只有晚上回到院落,才能与子吟二人单独的相处,心里便格外珍惜这样的时光。特别是二人闲话家常,身体相靠分享着彼此的温度,已是一种难有的幸福了。
白镇军便垂头,低喃着了一声悠予——贴着子吟的脸颊边儿一吻,又意犹未尽的、再一吻,子吟不由转头对上大哥的深黑的眼睛,唇瓣相贴,便又是温柔的亲吻了。
二人一番甜蜜的唇舌厮磨后,便是四目相对凝视,子吟能看到大哥对自己那深沉的情意,正是满满的盈在了眼里,这样的大哥只有在私下独处的时候才会展露出来,一般时候,大哥都是严肃不可亲近的,因为他要维持着大少帅的威严。
大哥。子吟便突然抬头喊道。
嗯?
你会竞选总统吗?
白镇军没料到在一番的柔情蜜意里,子吟竟是问的是这个事,他心里略为意外,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在书记处看到一角叠着许多的信,我问吕书记那是什么,他说都是期待大哥当上总统后,自荐来做你的内阁的。
白镇军隐隐记得,确是有这么一堆信,是从那总统的风声传出以后,就每日络绎不绝的有贤才毛遂自荐,白镇军镇日忙于军务,从没有把这放在心上,就让止戈把那堆信先放着。
这都是评论家空口说白话,一人发表了章,其他的看着自以为洞悉了先,也都不甘后人的陆续写了同样的猜测,不知不觉,就在盛京造成了一股舆论的风声,仿佛白镇军本人也在营营役役,为着当选总统而筹备着似的。
然而白镇军却是真没考虑过——大总统之位,听来风光,仿佛是国家的第一人了,可背后许多象征意味,却是白镇军真正考虑进去的,他并不渴慕做总统,反是认为像现在这样带着白家以一方军阀领导,更合他心意。
子吟,大哥并不特别想做总统。白镇军在子吟面前,也就如实说了。
子吟怔了一怔,竟是有些意外,为什么?
因为大哥不适合。白镇军平静地说了。
子吟想了一下,实在不明白大哥怎么就不适合了,以大哥的资历、为国家的贡献,以及现在北方的势力,无疑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除了大哥,还有谁适合当这个总统呢?
大哥……我不明白。子吟便老实的摇头了,大哥若不做,还有谁能担任?莫非是南方的徐师令么?
白镇军看子吟竟是把自己看的如此的高,不由隐隐的扬起了嘴角,他摇头应道,子吟,你没搞懂大哥的意思。
子吟就坐正了身体,正是期待着大哥的指教。
大哥是一个军人,当兵和当政,终究是不一样的。白镇军沉声的,与子吟说道,在白家里,我是一言堂,有许多的判
断,不需要在意旁人的意见,只要我认为是对的,我说了、就是命令。你懂我的意思吗?
子吟颔首,想起在军议的时候,许多的师长团长吵得脸红耳赤,到最后,都是要少帅来定断的,少帅一句下来,大家也就服气了,不服气的也得从。
可是,这当总统的就不一样。前朝覆灭,所谓临时政府、解放青年讲的,却是西方的一套政治理念——民主共和、内阁选举制,这总统虽说是国家的第一人,然而行事的时候,却是必须遵循这样的制度,一旦有所违背,不但受社会舆论所责诟,新建的政府更是轻易要被推翻。白镇军顿了一顿,让子吟细细的深思自己这番话,随后才道,当年临时政府倒台,帝制几次复辟,结果还是形成了军阀割据的局面——你可知道是为何?
子吟眨了眨眼,仿佛就渐渐的了解到大哥的意思了,大哥是觉得……也许华夏、并不适合民主的政治思想?
现在的华夏、不适合。白镇军便赞许的看着子吟,认真的道,大哥底下这帮人,不被枪杆子对着,就不服管。不给饷,就要造反。
子吟垂眸细想,也就领悟到大哥的意思了。
白家军底下的师长团长,当然都是慕着少帅的军威,以及白家军的兵强马壮而归附的,要是大哥做了总统、有内阁、政客的约束,这帮军官的权力就会受到制约,而且,受制于总统这个名衔的大哥,也是再不能像以往一样,指哪打哪,以军力去镇压敌人。
如此一来,这总统一名,对大哥来说,反而是个束束脚的阻碍呢。
子吟先前阅读报纸的评论,总想着大哥当选总统,是再恰当不过的走向,然而如今听大哥所言,他才知道自己不自觉也是落入了舆论的鼓吹,都看不清现实的利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