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虽然们并不介意,但是我潜意识里总会觉得是我做错了。我所恐惧的并不单单是因为张伟,而是通过这件事,我看到了自己心中那阴暗犹豫残忍的一面,如果不是张伟,如果有一天我面对的情况是们,是我的至亲至爱,我又该怎么办?我也会像今天那样,因为一时的怯懦而抛弃他们,因为他们被感染而杀死他们吗?我无法想象我会面对这种情况,我真的很害怕——”
安妮说着,双手捂着面,觉得很累,心内在纠结着,罗布斯被关在了svi的时候,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能为力,抓破头皮般的绝望,而后,面对着杀不杀万仔,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在滋长蔓延,吞噬人心。然后又是张伟,她力所能及,但她却因为不想冒险和对他的偏见而放弃了他,她的脑袋异常沉重,这一切的一切在她曾经安然度过的29年里都不曾如此尖锐过,它们横空出世,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姿态凿入每个人的心里,将人心彻底洗牌裸呈出来。
罗恩专心地开车,他是可以理解安妮这种心情的,当时他开枪打死那个女孩的时候,心里何尝没有挣扎过,在她变成丧尸以前,她还是人,他却开枪打死了她,这和杀了一个活人有什么区别?那个女孩对他来说是一个陌生人,所以他的罪恶感又少一些,如果当有一天,他必须把枪口对准和自己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朋友的时候,他是否能如此果断呢?他不知道!
罗布斯思考了一番:“在这样的时刻,英勇的人往往是距离死最近的人,命运总会逼迫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自己的决定。我觉得还是看开些,等到那决定性的一刻,无论是选择前进,还是退缩,这都是自己的选择,别人无权责怪。”
安妮红着眼睛,情绪波动:“可是有没有想过,人总会有胆怯的!如果因为胆怯,让别人,让团队陷入险境呢??有没有想过!当自己的生命和许多人的生命挂钩的时候,是选择牺牲自己让更多的人活,还是让自己活,随便牺牲多少人都与自己无关?如果有一天,这样的选择发生在了我们的身上,我们又该怎么办?”
罗恩道:“那就尽量避免发生。如果不可避免,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队,都要始终记住,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罗恩的结论就像一道闪电在每个人心头凌厉地闪过。
罗布斯秀气的脸上布满血痕和污渍,这让他看上去有了点沧桑感,他道:“罗恩说得对,尽量避免发生的前提条件是,剔除不合格的队友。除了们两个,我现在谁也不相信!我总觉得那个万仔脑子有问题,们看到他杀人时候的表情了吗?好像不是他自己一样,他的话不能相信,他过去有没有杀人也跟我们没有关系,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那就是他就是个杀人犯!还有那两个超市的幸存者,也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同伴被杀了,屁都不放一个,这样的人,能指望在危机的时候能够帮上忙吗?”
安妮看了眼pvc箱子里的小怪物,思考着罗布斯的话,她也拿不准,也许他说的对,赶走万仔和超市的那两个幸存者或许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罗恩开着开着改变了车道,在黑夜中窜入了一条岔路,将前面的那辆jeep甩下了,那辆jeep发现了他们改变了车道,调转了车头紧紧跟了上去。
安妮看了看身后,道:“罗恩,看来想甩掉他们也不那么容易。”
罗恩无奈地耸了耸肩:“看样子他们对我们相当信赖。”他找了一处视野相对好的,交通不算拥堵的路段悄悄停下了车,这里看上去没有丧尸,只有一些废弃的车辆,连动物也没有。从周围的建筑轮廓来看,应该是通途路,这条路是新建的,部分出口还拦着护栏,还未全部开放通行。
罗恩道:“快吃点东西,今晚就在车上睡觉吧!太累了,我可不想再去寻找一个基地然后面对一大堆未知事故。”
经他一提醒,几个人都觉得饿得厉害,忙不迭的翻出东西来吃。
万仔下车,敲了敲车窗。
罗恩摇下了窗子。
万仔颇为讨好地问:“队长,今晚就在车上过夜吗?”
罗恩从包里翻出一个对讲机,递给他:“按101就可以给我们车内通话,锁好车门,不得发出声音,别睡死了,一个人放哨,保持警惕,另外我不是们的队长。我叫罗恩。”
万仔一脸虔诚,千恩万谢,双手接过对讲机,就回他的那辆车了。他知道他们有意想要甩掉他们,可是他无论如何都要跟着的,因为他不知道该去哪里,狗日的现在他还能有什么理想?比起动不动要杀人的飞哥一行人,罗恩他们简直就是上帝。
万仔上了车,对立面的两个人说道:“们放心,跟着哥,哥不会丢下们,我们就死跟着罗恩,他们去哪我们也去哪!们叫什么?”
超市男道:我叫张南,可以叫我阿南。
超市女道:我叫唐辛。
张南对罗恩他们开车的方向表示疑虑:“万仔哥,看他们想去市区呢,那里丧尸更多吧?我们真的要跟去?”
万仔:“那有更好的去处吗?去哪没丧尸啊?市区物资多,说不定才是最安全。”
唐辛:“听说诺亚那边物资充足,我们为什么不去那里?”
万仔:“妈的,们没看到吗,活人比丧尸还要恐怖,老子不去,要去们两个自己去。”
“……。”
悍马车上只剩下悉悉索索吃东西的声音。
罗布斯问:“安妮,那个小怪物放在车上安全吗?”
安妮打着手电观察了下它,只见它蜷缩着,舌头是它唯一的武器,舌头被割断,它又出不来,看上去并无危险。安妮道:“应该没事,待会值夜的人轮流看着就是了。我们进医院之前得找个地方对它进行一下简单的测试。”
罗恩突然问:“安妮,说实话,我不理解为什么非要去找杜峰,有什么目的吗?”
安妮感到喉咙里的食物难以下咽了,她伸了伸脖子艰难地问:“为什么会这么问?”
罗恩一边咬着方便面,一边喝着果汁,若有所思地看着安妮,光线很暗,罗恩的眼神却有一丝光亮:“我只是觉得奇怪,他又不是的未婚夫,就算是好朋友,我觉得人类的友情还没有坚定到为了朋友大张旗鼓折返回去的地步。”
安妮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后悔了吗?现在还来得及。”
罗恩:“不!我不是后悔,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去冒险值不值得?就因为他是的朋友?”
安妮拧着眉头,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静静地道:“在我告诉理由之前,我想问,想一直逃下去吗?直到政府来一颗导弹来终结这一切,如果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政府了呢?我们是成为丧尸和动物们的食物,永无止尽为生存而战,看着身边失去一个又一个人,而无法挽救他们,直到物资耗尽,人吃人?”
罗恩道:“没有谁想一辈子这么逃下去,现在我们已经疲惫不堪,相信不多久以后我们很快就会出现营养不良、体力衰减、各种病痛浮现,子弹用尽,不得不限于被动等死的局面。”
罗布斯停下了咀嚼,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又开始浮现,哪怕是在相对没有生命危险的现在,他也不禁为未来担忧起来,能逃到哪里去?找到一个安全的环境难道一直躲着吗?还是找到一个没被感染的地区,可是又有哪些地区没有被感染呢?他们对外界一无所知。
安妮正视罗恩的双眼,她看上去很紧张,她很担心她不被认同,不被理解,甚至被误解,所以当初她一直不敢说出理由,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常人一定是无法接受的,但是现在罗恩已经成为了伙伴,虽然她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信任他!
她鼓起勇气道:“首先是因为我答应过他,会去救他,当时我还不知道外面的事情那么严重。对于一个被围困的人,如果他深信他的朋友会去寻找他,那么他一定不会轻易离开那里。其次他是国内排名前十的电器/电气工程师之一,他常年在国外做技术支持,他会整修许多电气设备,发电机组,而我们研发需要设备,需要电源,需要他!这理由够不够?另外du他是唯一一个和一代病毒携带者冯东有过长时间接触且没有被感染的幸存者,他的身上或许会有我们想要的抗体,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是总得抱有希望不是?”
安妮搭住了罗恩坚实的臂膀,她的眼里有一种执着,她偏执地道:“罗恩,能明白吗?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我们都要去尝试,这是一场博弈,总有人要去做这件事的,我们可能会牺牲失去很多人甚至自己的生命,可是那是希望,只要能找到这种病毒的抗体,研制出疫苗,被咬伤的人就不用再死,我们就不用再把枪对准依然活着的感染者!”
罗恩伸出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安妮的脸颊,她面对他们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比面对丧尸还要紧张,因为她也全无信心和把握,但她是有勇气的,罗恩觉得羞愧,他只是考虑到活着而已,并没有想那么多。
如果不是那些丧尸和变异体的阻挠,如果不是他们几乎全军覆没,如果他们当时和安妮在svi狭路相逢,他的枪早已夺走了她的生命,这些科研人员手无寸铁,他们把直升机当成希望。他们当中相当一部分人并没有被感染,他们是无辜的,罗恩探出头在安妮的额头上礼节性地亲吻了一下,他道:“很抱歉。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相信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罗布斯的嘴又动了起来,他心里很清楚,要研制疫苗这是多么难的事。可不能因为难,而放弃去做。就好像,他被困在svi自毁程序中的15分钟,同时面对几只猛兽,在那样的绝望之下,他都没有放弃过逃生。他对活着有了一种全新的理解,生命的韧性在于任何情况下都不放弃,竭尽全力。
罗布斯从前排钻到了后排,他捧起起pvc箱子,用手电照着那只小怪物,他脑子总是会时不时浮现出奇怪的想法,比如这只小东西可能会随时从里面跑出来,把他们都吸干!